第025章 逃离虎口

    报信的弟子先找到邵九佳和江寒。

    江寒让邵九佳躲起来，是怕她看到即将上门提亲的“大家公子”。他近日脑子里总想着如何追求师妹，今日在邵九佳那里当面碰了钉子，又听说有人要来向师妹保媒提亲，他心里早就慌了，对小灵子的话深信不疑。

    曾可以见他语无伦次，便要找口齿伶俐的聂是非问话，却没找见他，于是问道：“聂先生呢？”

    邵九佳低声问：“怎么样，得手了吗？”

    江寒诧异地盯着小灵子：“你要说什么？”

    小灵子忽然问道：“秋遇哥哥，你知道他为什么让我去住邵九佳的房间么？”

    曾可以听她说到臭丫头、臭小子和白马，当即想到了偷走自己白马的小灵子和吴秋遇，便上前问道：“刚才姑娘说那两个人偷走了白马，可看见他们往哪边跑了？”

    江寒并不希望曾可以追到吴秋遇和小灵子。他的顾虑是：看样子，师妹对这个曾公子还算满意，如果他再夺回白马送给师妹，那自己就彻底没希望了。于是对邵青堂说道：“师父，他们去了多时，又是骑马跑的，咱们怕是追不上了吧？”

    曾可以说：“邵伯有所不知。那白马本是我的，日前被那二人使巧偷去。我们也正在四处找它，不想在这里撞见。”

    吴秋遇叹道：“真没想到，邵青堂名气那么大，竟然也是个心眼不好的人。”

    小灵子说道：“你呀，唉，我本来不忍心告诉你的，既然你专门来了，我就跟你说了吧。”

    吴秋遇仔细望去，远远看见白鹿司正在那里坐着，别人也不需再看，便知又是狭路相逢，急忙把白马拉住，小声道：“正是那伙丢了白马的。这可怎么办？”

    他们都不惯骑马，那马一旦跑得快了，便觉得颠簸厉害，且心有三分恐惧，因此还是觉得慢慢走着舒服。吴秋遇偶尔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来。

    柯老三、白鹿司带着曾可以留下的一伙随从，急急忙忙追赶。

    吴秋遇和小灵子下了马。小灵子叫吴秋遇把马牵到庄稼地里藏了，自己在后面清理痕迹。

    崔柏很细心，不能让师妹看见蒙昆的屁股，急忙用身体挡住。

    二人回头一看，却是江寒。他手里端着一架短弩，瞄准了吴秋遇。

    邵青堂带上江寒和另外十几名弟子，与曾可以一伙人奔后门去追吴秋遇和小灵子。

    小灵子说：“就说你好骗嘛。他哪有那么好心？再说了，他的殷勤也够了，女儿也训了，徒弟也打了，没有必要再拿女儿的房间作人情。他其实是怕我和你住在一起。我们在一起，他就不好问你的实话，才故意把我分开了。”

    小灵子说：“因为有人说媒，给她介绍了一个形容俊美、气质非凡、人品出众的大家公子。你说，她还能看得上你么？”

    聂是非这才看见了，忙招呼道：“快追呀，你们还等什么？”

    柯老三听他们闲扯，自己插不上话，大声问道：“聂先生，公子一会还回来吗？还是今日就留在那里了？”

    邵青堂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没有，没有。既然众位远道而来，快请到庄上一叙。”众弟子都愣愣地望着师父。

    江寒紧张地望着大门口，也低声说道：“现在外面很凶险，你快回房间躲起来。我出去看看。我不回来找你，你一定不要出来。”

    聂是非文弱，跑得慢，远远在后门跟着，嘴里喊着：“不用那么拼命！只要盯住他们，待会公子回来，就会把他们堵住！哎呦，你们听见了没有？等等我！”他跑了几步便开始还上气不接下气。

    崔柏说：“这里靠近黄花山，难免有山贼出没。师父临走特意嘱咐了，劝两位不要四处走动。”

    曾可以说道：“我们这回是专为拜会邵门主而来，看来事有不巧啊。您这匆匆带人出庄，莫非有什么急事？”

    白鹿司、柯老三等人毕竟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白马，追了一阵便气喘吁吁。眼看越离越远，渐渐看不清人影了。但想着有公子会在前面堵截，抓到他们的机会不小，便仍追着不舍。

    众人听了，稍稍放心。蒙昆叫道：“那你就快解呀！”

    曾可以说：“好。那就辛苦邵伯同走一遭。”

    江寒本已先一步回来，见客人没有被吓走，心中有些担心，便混在人群里观看。

    蒙昆疼得厉害，但碍于身份，不好在曾可以的随从和邵门的众弟子面前哀嚎，只能咬牙忍着。

    江寒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邵青堂很高兴，说道：“如此甚好。那咱们快骑马去追。”

    他二人，一个粗门大嗓，一个酸里酸气。听着他们说话，白鹿司心中暗笑。由于他是刚来的，与别人都不熟，可说的话也不多，便拿扇子在手心轻轻敲着，当是解闷。

    曾可以问：“不耽误您的事吧？那我们就冒昧打扰了。”

    小灵子忽然叫道：“秋遇哥哥你看，前面路边是不是有人？”

    吴秋遇暗自佩服小灵子的聪明睿智，想不到她这么小，竟有那么多见识，于是说：“咱们走！”

    曾可以说：“他们两人同骑一匹马，应是跑不快的。咱们骑马去追，应该来得及。邵伯，您府上还有马吧？”邵青堂说：“马有，马棚就在前面。”

    吴秋遇失口叫道：“你太厉害了。”

    柯老三、白鹿司、江寒等几个能打的，也都跟着曾可以和邵青堂，一起钻入庄稼地，向茅屋摸去。

    曾可以和邵青堂同时回头观瞧，只见蒙昆头上冒着汗，脸上的横肉颤抖着，手捂在屁股上，晃了几下，扑倒在地。

    小灵子说：“你为小师妹做了那么多事，她都不领情。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么？”

    吴秋遇心中暗喜，忍到崔柏走远了，才说道：“终于可以走了。再叫蒙昆他们撞见，咱们可就更走不了了。”小灵子说：“快去牵马，咱们从后门走。”

    哄走了师妹，此时刚好四下无人，江寒便背着短弩，翻墙出了院子，暗中向东去迎师父和要来的客人。

    曾可以对蒙昆说道：“蒙昆，你先在这里养着。我们去去就回。”

    二人匆忙跑到马厩，解了缰绳，把白马牵了出来。

    柯老三忽然问：“蒙昆呢，他怎么没跟来？”

    蒙昆块头大，嗓门也高，说话的声音传得远。江寒最先听到的就是他的声音：“我们一过长城就听到邵门主威震三关的大名。到时候可得露几手，让蒙昆也开开眼。”

    此时，邵九佳跑了过来，嘴里叫着：“爹，不好了！那个臭丫头和臭小子都跑了！白马也不见了！”

    邵九佳说：“我知道了，你再去告知大师兄，让他安排接待吧。”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蒙昆的屁股上，没有人留心江寒的异常举动。邵青堂瞧见了箭上的血肉，也只当是弟子没有经验，下手不知轻重，不好在客人面前责备。

    吴秋遇小声说：“看来他们都不是好人。”

    两伙人一照面，都远远停了下来。

    “那师妹的心里就只有我。”江寒心中狂喜，哪还顾得分辨真伪，说了声“多谢你”便急匆匆去了。

    邵青堂脸色铁青。这可是他的地盘，竟然有人敢在他身后对他的客人下手，叫他颜面何存。他胡乱揪住一个弟子，问道：“箭是从哪里射来的？都给我搜！”

    曾可以四处张望了一下，下了马，向众人介绍邵青堂师徒。

    “啊？”江寒当时傻在那里。他想不出来，小灵子怎么会知道他和师妹的事。他也正为这事苦恼呢。听小灵子的口气，她好像知道。江寒于是问道：“难道你晓得？那你说，为什么？”

    吴秋遇和小灵子骑着白马，一气跑出二三十里，回头不见有人追来，心里才算踏实，把马渐渐放慢了。

    小灵子却装作若无其事，信口说道：“是崔师兄啊。我们正闲得无聊，四处乱撞。正好你来了，带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江寒一手按住蒙昆的屁股，一手攥住箭杆，撼动两下，猛地向上一提，那短箭就拔了出来，箭头上带着一块血肉。

    江寒又说：“也不知他们往哪跑了，咱们怎么追呀？”

    白鹿司笑道：“真有这个说法？我的名字可不是这个意思。”

    邵青堂一愣：“老夫正是邵青堂。你们是？”

    那大夫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轻轻沾起一点污血，放到鼻子前面闻了闻，说道：“还好，这只是一般的毒，不难解。”

    邵青堂想了一下，说道：“我看他们多半是往东南，去了黑土甸。”

    江寒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吴秋遇听得有人追来，急忙打马快走。小灵子说：“这么跑不是办法。别再跑回邵家庄去。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小灵子听他叫出声，忙拉着他跑出门口。

    小灵子看着他殷切的眼神，心中暗笑，忍着说道：“不错。其实呢，邵小姐还没见过那位公子，全都是听那个姓蒙的一个人说。不过呢，那个人我们倒是见过的，秋遇哥哥哦。虽然姓蒙的说得稍微夸张了些，但是那个人确实不是一般人物。一出门，手下一群人跟着，那势力可算不小。人长得嘛，也还不错。气质和人品，虽然比不上我的秋遇哥哥，但也还说得过去。如果今天让他们见到了，邵小姐必会动心，你就真的没戏了。如果你不想就此放弃，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蒙昆道：“在下蒙昆，这位是蓟州曾梓图先生的公子。”曾公子上前拱手道：“晚辈曾可以，见过邵老前辈。”

    江寒见自己一箭射中，心中暗喜，便悄悄隐了身形，暗中撤走了。

    柯老三也终于缓过气来，抢着说道：“离得远没看见。估计就是在这左近吧。”

    蒙昆犹豫了一下，狠心说道：“好，拔吧。”

    曾可以远远看到路上、道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坐着的一竿人，高声喊道：“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曾可以道了声“有劳”，便让到一旁。大夫急忙到药箱里拿解毒的药备着。

    小灵子见几句话把他唬住，心里有了底，继续说道：“你先不用这么伤心。或许，你还有一点点机会。”

    “啊！”蒙昆惨叫了一声，几乎昏倒，一整只肥臀都在抽搐。

    小灵子说：“他要真是好人，无非空跑百十里路，回来知道咱们是为祁老爷子好，也自然不会见怪。他要不是去接人，必然多带人马兵刃，咱们一看也就知道了。你看，这不一下就试出来了？要不，咱们几时才能离开？你还想在他家一直住下去不成？”

    聂是非道：“刚才公子在这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思？我想应该是快了，你就耐心些吧。”

    曾可以笑道：“这便好了。我还有些人，当时只怕人多来府上不便，就没让他们跟来。现在他们正在东南方向。只要那二人真往那里去，那就跑不了。”

    来人是谁？正是吴秋遇和小灵子在河滩见到的曾公子，还有蒙昆，另外跟着七八个随从。

    吴秋遇把小灵子抱上马背，自己也上了马。

    大夫说：“只是，须得把这箭头拔下来，才好上药。我半路赶过来，身上没带着麻药。谁到我家里去拿一下吧。”蒙昆瞪了他一眼，忍住没有骂出口。

    吴秋遇也笑了：“是啊，连他家小姐的房间都让给你住了。”

    崔柏很高兴，就陪着二人在邵家各处走动闲逛。吴秋遇虽然心里着急，但是没有办法，不停地看小灵子。小灵子也在闷头想主意。

    吴秋遇说：“献殷勤嘛。当然是为了让你高兴了。”

    江寒暗藏短弩，急匆匆走到前院，迎面正撞见邵九佳。

    小灵子说：“他就是个奸险小人。假意招待我们，百般殷勤，无非是要问出祁老爷子的下落，好去加害。”

    小灵子笑道：“崔师兄真会说笑。谁不知这是‘威震三关’邵家的地盘？哪家山贼敢来这附近捣乱？你欺负我们是外来的，净拿话唬我们。”

    报信的走了。江寒说道：“又来一伙人，如果一时半会走不了，咱们的事可就不好办了。”邵九佳问：“那你说怎么办？”江寒说：“我看事不宜迟。大师兄待会要准备接待客人的事，咱们正好有机会下手。”邵九佳想了一下，说：“好。你先去准备，我跟大师兄说一下待客的事，就去找你。”江寒便匆匆去了。

    邵青堂点了点头，介绍道：“这是我第二个徒弟，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