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蝶舞

    轻咦了一声后，她身影乍现又隐，这一次是……头上！

    以此为由头，两人正想着深入讨论一下，十余里之外，元气忽然激荡起来，他一震之下，看向了水蝶兰，正好水蝶兰也看过来。

    当年叛出落羽宗，将追杀她的“二十四翎”一口气杀了三分之二，又重创宗门王牌杀手“血羽”，最后扬长而去，那个时候，可没有念半点儿香火情分！

    这种人做事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比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要更可怕一些。

    这一掌之威，像是将地狱深处的鬼火引到世间，即便此地常年阴湿，水气充沛，仍抵不过这股火气，近处的枝叶当即枯萎干裂，有的甚至火光一闪，燃烧了起来。

    水蝶兰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多者少得，少者多得，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她因为这男子的气息而找到了自己，但因为时光的消磨，男子的气息也越来越远，越来越淡。

    她红潮涌涌的脸颊上，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些，她有些迟疑，是不是要将自己在漫长时光中的坚持说出来──这可是有些炫耀的意味儿呢！

    她听话地扭过脸去，下一刻，两人的唇舌相接，顾颦儿幸福得几乎要昏过去，这是她与男子相识以来，男子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来诠释两人的关系。

    这一追踪便是一夜，萧重子那厮果然是有几分手段的，借着东南林海的复杂地势，竟然能牵着数十个赫赫有名的修士，在这丛林中团团转。使他们数次扑空，脸面丧尽。

    李珣的瞳孔微有些放大，说实在的，他颇为惊讶。

    要在元难、惕无咎这种高手的眼皮底下，保住他的小命，其难度，大概与挑战钟隐相差无几。

    李珣睁大眼睛，刚说了一声“喂”，便见她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没时间了！”

    这话听着像恭维，不过李珣却听出了其中隐隐约约的威胁之意来。

    这话中倒有几分朋友式的调侃之意，态度非常微妙。李珣瞥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稍稍镇定心神，他也不急着穿衣，而是站直了身子，冷冷地斜睨向上，看究竟是哪路神仙。

    等人们的目光适应过来时，那棵大树早被烧得连灰都找不到了。

    细微的火光一闪一灭，在黑暗中分外耀眼。

    这不是骚媚入骨的放荡，而是冷静专注后的坦然。

    就算她修为精湛，但在背后男子一波又一波绝大的抽吸之力下，她体内六气不由自主地轮转，在吸摄大量天地元气之时，将更多的精纯元气，输入到身后男子体内。

    然而，这一吻持续了甚至不超过半息时间，男子唇瓣的温度忽地急速地跌落下去，与之同时，也松开了一直箍在她脖颈上的手臂。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萧重子的问题。

    同心圆越画越小，最终凝为一点，顾颦儿的身躯也被盈满的真息托着，缓缓上升。

    李珣都已经做好了应变的准备，然而，也就是这么一转眼的工夫，水蝶兰又恢复了惯常的笑靥。

    她每天都要这么做，将这气息的痕迹一次又一次地翻起来、刻下去，直到她永远不会忘记为止。

    不要说当初她叛出落羽宗，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李珣凌厉的气势当即为之一窒，便在这时，对方咯咯一笑，身形却已消失不见。

    水蝶兰微笑道：“只是巧合吧。当日贺参适逢其会，就藏在比萧重子深了七八尺的湖水中！”

    树上的顾颦儿也如斯响应，紫阳神剑划出一个短弧，剑气哧哧作响，紧随李珣之后，将水蝶兰的势头阻了一阻。

    “幽魂噬影宗的后起之秀，与天行健宗的女修在野外苟合，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信？”

    李珣为之恍然，他也终于明白，破禁之时，他的行踪为什么会暴露了。必定是贺参从萧重子那里感觉到妖雷古刹的重要性，故而加强了对那里的监视……

    在这无处不在的炎劲催发下，大气的波动异乎导常，水蝶兰下一步的遁法也就使不出去。

    李珣哈地一声笑，脱口道：“说得好听！那让我戳你一下试试？”

    可是，对面的水蝶兰……

    “惕无咎恐怕也不会放过你。势单力孤，想要占到便宜，可不容易呢！你难道就没想过找个伴儿？”

    “我们？”李珣着力加重读音，表达他对水蝶兰不合情理的言语的疑惑：“你那些同门呢？”

    李珣惊叹过后，又是一喜，能有这样的助力，对他来说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现在这东南林海中，以你的实力，勉强能算上一个！不过，放心，嫌疑不是太大！”

    便是不论此人的修为深浅如何，只是这惊人的速度及潜形之术，便让李珣心中生寒。

    然而，她很开心。

    李珣脸上微露讽意，随即又平静无波。

    顾颦儿娇躯一震，真息流转，握着紫阳神剑，在虚空中画了一圈又一圈小巧而完美的同心圆。

    李珣看不清水蝶兰的表情，但是对方从容柔和的肢体动作，却显示出她仍绰有余裕。李珣眼神狞厉之色一闪，便要再发动一波攻势，可是阴火升降之时，却听水蝶兰道了一声：“且住！”

    “元阳珠？”

    “赔你？赔什么？”

    此时她就站在一根横生出来的树枝上，黑暗也无法挡住在场诸人的视线，李珣便看得很清楚，她赤|裸的肌肤上水光隐隐，偶尔连接成珠，顺着光滑的肌肤，滚动而下。

    或许是冰蓝的唇彩太显眼的缘故，李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而在那恣意的笑容之后，又见她慢慢归拢微有些凌乱的纱袖，显出闲逸轻松的姿态来，唇瓣间吐出来的，也是这种味道。

    李珣正想变招应对，心中却是一动，手上缓了半拍，与之同时，他耳鼓中灌入一声铿锵的剑鸣。

    她只有在一遍又一遍徒劳的妄想中，才能捕捉到这一丝丝的印象，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将这随时可能消散的痕迹镌刻在心底。

    在这黑暗的环境，几乎就等于是一颗爆炸的太阳！

    “萧重子！”

    现在她心中，只有背后这位似熟悉，又陌生，却充满了她最刻骨铭心记忆的男子。

    李珣勉力避过这堪比利剑的真息，嘴上则森然一笑：“水仙子好记性！小子当初承蒙仙子照顾，这几年可是想念得很！”

    难道她故态复萌，想独吞萧重子身上的秘密，顺便叛宗来玩儿？

    明眸扫过，水蝶兰脸上笑意盈然：“哦，我倒忘了，你不知道他的名字的，不过，他的绰号倒很有名：遁天刺……想到了？”

    “以前不清楚，现在不就成了？好了，赔我吧！”

    “逆水勾”水蝶兰！

    而这元阳珠的威力，则应十分可观。

    说话间，体内阴火，以无底冥环为中心，流转蒸腾，质性越发晦暗难测。他一掌拍出，周围空气登时燥热了数十倍！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坡下驴地道：“水仙子又有什么话说？”

    藏了五天之后，萧重子终于还是在三宗人马的逼迫下现形了，可以想象，在元难、惕无咎、蚀神刀这样的高手追击下，他的结局会怎样。

    修长的玉腿内侧，方才激|情留下的体液也缓缓滴下，更让人注目于她最隐私的部位。

    不是他真的听了水蝶兰的话，而是对方在击飞元阳珠的同时，娇躯一个微妙至极的摆动，竟然在方寸之间，生出了空荡荡的虚无之感，更扯动气机，差点儿让李珣扑跌出去。

    比他更早一线，水蝶兰已生出感应。

    只是这时，声音中多了一份少女式的娇媚和淘气。

    那是一次对李珣自信心的重挫，由此造成的心灵上的裂隙，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弥补过来。

    顾颦儿赤|裸裸的身体微微颤抖，软软地抵在树干上，如果不是李珣仍环在她脖颈上的手臂，恐怕她就要顺着树干软倒下去。

    也就是这一滞的工夫，数里之外，那经过的人影早鸿飞冥冥，脱出了二人的感应范围。

    虽然男子很快恢复正常，但这已经足够了。

    然后，他眼中看到的，便只有层层蓝纱织就的长袖，对方的面目，就被挡在这纱袖后面，又借着黑暗的掩护，隐隐绰绰，看不分明。

    “也没什么啊，只是想道个歉罢了！”

    首先入目的是一双浅蓝绸面的小巧绣鞋，鞋底彷佛从不沾地般洁净。而这只是夜风拂动起裙袂时，李珣的惊鸿一瞥。

    “嗯？”

    感觉着水蝶兰味道差不多足够了，他唇角才勾出一丝嘲弄之意来：“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些事情，大家都懂！嗯……你们不会认为，是我宰了他吧！”

    不出他所料，此言一出，水蝶兰眸光一冷，二人间的气氛立时又紧绷起来。

    这足以让世间大部分女子羞愤至死的光景，顾颦儿却是一脸沉静，只若不觉。

    “我是说，像她这样的女弟子，必是天行健宗着力培养的对象，你能将她整治得服服贴贴，也是花了不少心力吧！”

    水蝶兰眸光森然扫过。

    元阳珠速度看似不出奇，却正卡在水蝶兰遁法行动的关窍处，务必使她避无可避。面对这样的一击，水蝶兰纱袖微折，一根纤细手指点出，正中元阳珠核心处。

    这个过程中，她不可避免地经历了至少二十次以上的肉|欲高潮，此时早已疲不能兴，真元也有所亏损，男子之前还能令她发狂的动作，现在带来的，也只有痛楚而已。

    而现在，她做梦都在企盼的气息，就粘连在她肌体的每一个部位，浓郁得令她无法呼吸，这样的幸福恐怕也只有在梦中才会拥有吧。

    他想到这个就来气，更不可能给水蝶兰好脸色看，森然道：“水仙子似乎可以说明白点儿！”

    不过，男子的要求让她无法拒绝，她稍微一顿，将其中的缘由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话音方落，她手方缩又弹，元阳珠就在这一缩一弹之间，扯偏了顾颦儿的气机联结，斜斜飞出，击在一棵粗有数人环抱的大树上，火光爆闪，炽白的光线肆无忌惮地挥发出来。

    水蝶兰和李珣心中同时惊叹。

    “这意思明白得很，你看，我们两个相互牵制，互有顾忌，到头来谁也捞不到好处。但只要同心协力……”

    远处热闹非凡，而这边禁制之内的三人，却像是结成了另一个小天地，自有一番暗流涌动。

    但不等她发难，李珣心中忽有所感。

    李珣很想笑，一个“强盗”一本正经地和“保镖”合作，共同对付“事主”，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两人合作，谁来保证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有……

    “不要总往糟糕的方面想！”水蝶兰打乱了他的思路，嘻嘻一笑：“我们合作，万一碰到了那个追杀你的‘灵竹’，我还能帮你解决麻烦呢！不收酬金，如何？”

    “宝藏？”李珣目光一闪，对这个词汇相当地感兴趣。

    李珣视线朝上，扫过裙上轻缀的几颗明珠，还有做工精细的蝶形花纹，脸上肌肉微微一缩。

    “啊，确实不太清楚！”

    李珣哭笑不得。

    “只可惜，你孤身前来，后面有灵竹追杀，元难视你为仇寇，而因为她……”水蝶兰的目光在顾颦儿身上一转，浅浅一笑。

    很快的，这对极秀美的纤足便被挡在水蓝色的裙袂下。

    李珣笑了一笑，还未说话，便见她的笑容越发灿烂。

    朱勾宗九位王牌杀手之中，最神秘莫测的那一位！她身兼落羽、朱勾两宗之长，独创的逆影遁法，稳居宇内遁术三甲之列，也使她成为世上最阴魂不散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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