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紧接着,他们头顶便有一个清爽柔和的嗓音笑了一声,同时还带轻微但节奏分明的鼓掌声。
“水仙子小嘴儿一开,这宝藏就从天而来,哈,这可是件好买卖!”李珣露出些痞气,嘴上寸步不让:“水仙子难道没看见,我在这儿的时间比你更长,谁耽搁了谁,恐怕还要商榷一二!”
在一个非常小的时段里,男子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如果不是顾颦儿全副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恐怕也要忽略过去。
笑语中,水蝶身形闪没不见,天知道她脱离了箝制之后,还能不能保持前议。李珣不敢怠慢,匆忙间吩咐了顾颦儿一声,也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李珣速度稍提,与她飞了个并肩,微笑道:“是个狡狯多智的。”
下一刻,李珣侧方一道尖锐的真息刺来,同时他耳中又传来了对方那特殊却动听的嗓音。
他虽然沉迷在顾颦儿娇美的肉体上,警戒心已下降到了一个极危险的水平。然而,幽一、幽二却全都在啊!
水蝶兰嘻嘻一笑道:“有你狡狯吗?”
水蝶兰则顺势说了下去:“我想要他手上的《血神子》,这个可以算在所得之物的分配中!”
李珣听得一阵胸闷。
这或许也正是她与当年在嵩京时,最大的不同。
男子说的是:“往这边看!”
在轻描淡写的语句中,水蝶兰就这么放下了一直遮挡住她面容的纱袖。
顾颦儿怔了怔,但在看到男子眼中闪闪的寒芒之后,她便明白了过来。
李珣哑然,他也知道,通玄界有不少像水蝶兰这样的人,在漫长的生命历程中,已找不到最终的目标,而是致力于一些“玩物丧志”的小玩意儿,以打发时间。
她也许是李珣记忆中,最没有架子的高手修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她粲然一笑,点头道:“我先动的手,是我不对!”
李珣心中大骂,这时才露出震惊之色,并且很快“收敛”下去,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
她无限渴望这一刻永远持续下去。
相比之下,肉体上小小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水蝶兰那双爱笑的明眸中,从来就没有过高手的矜持色彩吧,李珣就觉得,她对待人事的态度,颇有些游戏人间的味道,任何人、物在她眼中,都是游戏甚至是玩弄的对象。
李珣根本不去想穿衣服的事情,他已将全副心神集中到对方身上,此时经过对顾颦儿的采补,他正处在最巅峰的状态,两个幽玄傀儡也已暗中待命,随时可以发出雷霆般的攻势。
那么……林无忧让羽侍传的话,是不是就是在这种时候起作用的?
与林无忧的一月之约,才过了五天,如果这时萧重子被擒、被杀,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可是我也只是想看一看,像你这样做派的男人,究竟有多么厉害!”
“在装胡涂吧!我不信你没看出来,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专门捉奸来着!本来我想在那萧重子前面设伏,堵着他的去路,现在被你这么一耽搁,那么一笔宝藏,说不定就要打水漂了!”
李珣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做得是天衣无缝,皱眉道:“死人?谁?”
出口忽觉得味道不对,他这时才想到,自己现在全身上下,不着寸缕,这情景搭配这言辞,下作卑劣的成分倒是更多一些。
李珣轻抽了一口凉气,嘿然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而男子轻轻地在她脖颈上啮咬,细微的痛楚,则让她在现实与梦境中来回倒换,颠倒迷离。
而这时,水蝶兰直接拍板道:“好了,我们就此达成协议……”
而等到李珣反应过来的时候,来人已经飘浮在他的头顶,视繁密枝叶、诸般禁制如无物,直直地看下来,将里面的旖旎景色尽收眼底。
李珣不得不停下!
不过,他也感觉到了,水蝶兰这人性情是有些怪异,但似乎不像他所见到的阴散人之流,老谋深算。
李珣对这种场面是乐见其成了,以至于还有闲心来想事情。
而今天,老天爷开了个玩笑,将李珣期盼的目标送到眼前。同时,又给了他最糟糕的背景──遭遇战,没有任何准备的遭遇战!
两人说话的工夫,外界的声息早去得远了,小天地中,又恢复了平静,两人知道失去良机,眸光也就更冷了三分。
但这个时候,神剑已经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背后的男子终于尽了兴,从她体内退了出来,她可以感觉到,男子的气脉运转,已摆脱了阴毒真息的困扰,更因刚摄入的大量元气,而进入到一个高峰状态。
看她的神情,李珣猛然想起,眼前这位看上去极好脾气的女修,可是这百多年里,天底下最出名的“叛徒”。
他正想依计划露出震惊之情,忽又心中一动,忙把怔色延续下去:“贺参?”
“又?”水蝶兰独特的中性嗓音里,充满了困惑:“百鬼道人是吧,虽说我也在找你,但,我们以前见过吗?”
李珣终于还是定住了身形。
李珣一时间为之啼笑皆非,但面子上还要有表现,他闷哼一声,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便在这时,水蝶兰忽地展颜一笑,眸光流转,在四面一看:“哦,禁制布得不错,想来传说中,百鬼道人禁法修为,在年轻一代中,仅次于‘灵竹’李珣,这也是有出处的!”
“同心协力?”
正思忖间,前面水蝶兰忽然开口道:“你和萧重子打过交道,觉得这个人如何?”
李珣怔了一下,才想到这可能就是那“遁天刺”的本名。
信誉?
水蝶兰不是顾颦儿,她又怎能受得了?
而且,这悦耳却有些中性的嗓音,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记得哩,当初咱们不是用血吻交换了一对天识轮吗?”
“我对禁法阵诀一窍不通!”水蝶兰看起来很坦白,只是朱勾宗也算是机关大宗,她话中的真实程度,颇值得商榷。
李珣眼角肌肉抽搐两下,森然说出了来人的名字:“水蝶兰!”
虽只是瞬间的感应,可李珣已能肯定,刚刚那人,正是萧重子。
她忽略掉李珣不友善的反应,笑吟吟地道:“赔我吧!”
即使是这样,也一直到此人接近此地约五十步的时候,两个傀儡才发出警讯!
看着他的表情,水蝶兰眉眼弯曲成了彩虹般的弧度,看上去更像一位亲切爱笑的少女:“你可不要怪我!我被他们从万里之外叫来,也是老大不情愿呢!而且,我也没把你怎样,不就戳了你一下吗?你这样一个大老爷,应该不会记仇吧!”
两人目光交击,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顾颦儿用脸颊轻轻地摩擦男子的胳膊,想保持一些矜持,最终仍然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李珣布在周围的禁制也因此被激发,千百道细密的气机聚拢起来,元气一个膨胀,彷佛是一张撑开的黑幕,竟将这剧烈的光影效果尽数挡住,使数里之外,人们便无法看到这边的变化。
想到此刻已被逼上绝路的萧重子,李珣皱了皱眉。他现在确实没有时间去浪费了。万一萧重子被人抓了、杀了,水蝶兰最多是什么也得不到,而他,恐怕就要把自己的脸面给丢尽了!
这不像是一位杀手的脸,洁净白皙的脸上,清丽之气扑面而来,或许轮廓稍显刚强,冲淡了些女性的艳色,然而眉目弯弯,又显温静和煦。
但这样,已经足够了。
心中的迷茫已经完全消褪了,宗门亲人们关怀痛惜的眼神、同门无微不至的关照、自小熟记的森严的门规,在连续不断的情欲冲击之下,在身后男子无意识的呢喃中,都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男子的嗓音里,也多了些从未有过的味道,依然是唇边低语,之前可以让她整个身体都兴奋起来,而这次,则使她心中荡起一层融融暖意。
“好极,走了!”
“而且,还有一条,这便是我与你合作的关键处──你有这么多把柄被我捏着,多好!”
紧随其后的十多股颇强大的气息,印证了他的推断。
两人的反应也仅仅是一线之差,便在水蝶兰身形甫动之时,李珣手掌切出,并不求伤人,但迸发的气流,却足以让水蝶兰稍滞一下。
李珣脑中念头百转,眼下突发的局势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那边,顾颦儿在被李珣采补之后,又使出“元阳珠”这样强力法门,显然已非常吃力。
紫芒打闪,似乎已不堪挞伐、软在一旁的顾颦儿,赤|裸的娇躯弹射而起,手上紫阳神剑气芒攒射,便在将出未出之时,剑意圆转,哧哧剑芒,竟攒成一颗紫芒内敛的光珠,破空飞出。
在这六十年间,他也想过报复,可是,想追踪一位遁法无双的杀手,无疑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哪有,这种事情我们可管不着。只是前两天我们那边死了人,这个,却是不得不追究的。”
以己推人,他对水蝶兰的热心也就越发好奇,他问道:“仙子自创逆影遁法,已是天下无双,《血神子》虽好,却未必贴合实际,强行修炼了,又有什么用处?”
一个阴气充盈的女修,竟然可以使出纯阳剑气的高段法门,这其中除了功力深湛之外,必定还有外人想不明白的特殊法诀。
李珣心中忽又一动,如果真是如此,倒不是没有可资利用的机会!他心中念头飞转,语气也变得有些松动:“要说宝贝分配,你自己去干更好,干嘛还要找人?”
被水蝶兰挫去锐气于先,又因顾颦儿分神于后,李珣觉得自己已很难再提起气势来。
偏偏是她总是微笑的唇上又抹了一层淡淡的冰蓝唇彩,和她略有些阳刚气的轮廓相冲和,在温婉中显刚强,在平和中有叛逆,使人一见难忘。
李珣赤|裸的后背上,浸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暗叹一声,再不开口。
水蝶兰目光向上一瞥,自顾颦儿赤|裸的身躯上一扫而过,脸上似笑非笑,甚至还有些调皮的味道。
“是啊,好像是哪个飞升的高人‘故府’所在,其中有不少上等法器、丹诀、灵药……你竟然不知道吗?”
“《血神子》?”李珣坐拥宝山,对那残篇实在没有半点儿兴趣。
便在此时,男子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怎么确定我的位置的?”
“贺参!”
让她十分开心的是,虽然男子已不再需要她的元气,但两人赤|裸裸的身体,仍然在一个极其亲密的状态下,让两人的气息交融,难分彼此。
李珣非常明白水蝶兰到此的缘由,不过相比较之下,他更在意这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女修,在很久以前,与他结下的梁子。
水蝶兰眼中奇光闪过,旋又笑道:“你不觉得,将天下奇功秘法,全都收在手里,那感觉也不错吗?”
李珣知道,面对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他微微一笑,道:“水仙子劳动玉趾,仙驾前来,就是为这个?前两天,贵宗的蚀神首席,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的,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六十年前,刚刚拥有两位幽玄傀儡,正志得意满的他,被眼前这位女修玩弄于股掌之间,便连他结识不久的异类朋友“猫儿”也她掳去,至今生死不知。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纱袖,死盯着水蝶兰模糊的脸,冷然一笑道:“水仙子,又见面了!”
李珣发现,相比于刚刚那任人摆布的“鼎炉”,他好像更欣赏这持剑对敌的女修士。
不过,像水蝶兰这样,以各宗法诀为收集对象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多亏了这样,所以她才能奇迹般地,在林海这片气息繁杂的地方,找到了独有的气息,并一直追踪,终于一偿多年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