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忆

    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严格地修炼着宋缺与宋智，自己无法达到武道的巅峰，那么就让我的儿子成为武道巅峰的强者，这就是父亲的想法，在这种想法之下，父亲自小就很严格地督促两人学武。

    之后成亲生子，传宗接代。

    宁道奇双目之间精芒大盛，他感动自己完全被宋缺的刀意锁住，天地万物都已经消失不见，所剩下的唯有宋缺斩出的一刀，无论力道、气势、刀意都达到了人世间的巅峰。

    走出了当时依然是荒蛮的一方岭南，踏进了繁华江南，这不同于岭南偏僻之地的热土，让宋缺看到了新的世界，若是他以前不过是井底观天的青蛙，那么，现在这只青蛙已经看到了井外的天地。

    “原来我早已经习惯了，因此不曾看到。”

    以月色洗刀，洗尽刀上血迹。

    那一战，他心无旁骛，精气神都集中在刀锋之上，就是那一战，他感到自己的心神与自己的刀从未曾有过地贴近，刀即是他，他就是刀，天地万物，出了他的刀外，再无他物。

    “孩儿再回来，必定是名动中原，天下闻名之时！”

    自然之道，法师自然，然后自成自然，这就是宁道奇的道。

    得刀，然后忘刀，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往事如烟如尘，转眼间在眼前闪过，半生光阴，或是荣耀、或是寂寞、或是悲伤，都凝聚在心头，让他心头百感交集，心有所感，刀有所动。

    犹记得磅礴的宋家山城之中，每一夜月色婆娑，他在潺潺小溪之上练刀，清冷月色倾泻在刀锋之上，洗涤着刀锋如霜雪的森寒。一刀一式，反复体会着刀意，体会着刀锋随着他的心跳、血脉而贲张的感觉，每一刀都倾注着宋缺的心血与汗水。

    这就是宋缺的刀，迥然异于宁道奇的道。

    江北英雄，关中豪杰，燕赵高士，宋缺一一挑战，他的刀道修为日臻成熟，无论是刀法、心境的修为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也是那时候，已有名气的宋缺挑战了天下第一刀的霸刀。

    静念禅院之中那些侥幸未死的光头和尚被这一声震得心脉尽断，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给我开！”他怒吼一声，声如雷动，手中石刀爆发出惊人的刀气。

    宋缺未成名，正是青衣时。

    面对这一刀，宁道奇双手拂出，那双如同中年人的大手此刻仿佛是两条蛟龙一般，随着两手的运动，风云色变，他整个人仿佛就是这一片的天地一般，以天地之力，来接这一刀。

    “道兄道法自然，仿佛天地，但天地若阻宋某，宋某的刀便是要斩破天地，劈开乾坤！”宋缺的声音渐大，到了最后“乾坤”二字，更是舌绽春雷，声如闷雷，他此刻心神俱在自己的敌手宁道奇之上，哪里会顾及其他，这一声震得傲雪等人心神颤动，血气翻腾，五人慌忙运功护住心脉，双目之中俱是有着震撼的神色，只是一声，只是一声就让这些江湖好手生出无可匹敌的感觉。

    石刀劈下；

    月色迷茫，人影婆娑，一人一刀，踏出了宋家山城，踏出了岭南，踏上了风起云涌的江湖路。

    也因此，宋家对于武功有着很强的执着，宋家的家主需要强横的震慑力，而宋缺的父亲是一个例外，他有着让人失色的智谋，胸有百万兵，脑袋之中不知道藏有多少的兵法韬略。

    石刀落下。

    宁道奇双手夹住了这一刀，傲雪等人只感到那双手如同天地一般无限地放大，山岳河泽、草原森林、飞鸟游鱼、无数的意象在宁道奇的一双手上显露出来，这种玄妙无边的感觉让所有人都感到造化的神奇，天地万物、种种造化衍化都在其中，让人不由得泪流满面，身心沉浸在无边的感动之中。

    在这之前，所有阻碍我的，我都会用我的刀将他斩开。

    但是到了宗师境界的他，再也无法找到新的天地，之后天下风云色变，隋朝代周，杨坚篡位，南北一战将临。

    妻子临终之时，也是明月当空，只是同一轮明月，再无当初的宁静之感，凡是无限的悲伤冷漠，宋缺斯时方才发现自己心中所感，无数日夜的携手已经将两人感情烙在了两人的心底之中，到了此时方才发现，只是可惜，已经太迟了。

    可怜这佛门静地、禅门宝刹经此一劫，最后不知道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

    那一年，宋缺青衣年少未成名。

    当年的岳山如此，如今的宁道奇也是如此……

    他踏上了北上之徒，一人一刀。

    这已经不是刀了，而是神、意了，这也是傲雪等人无法形容这一刀的原因。

    这就是他的刀，不再是单纯的器物，也不再是单纯的杀人利器，而是他的刀，他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刀。

    妻子死后，他在宋家城堡之中植下了妻子最喜欢的风竹，睹物思人，此情只堪相忆。

    也是这一刻他继承宋家的家主之位，在宋智的辅助下，两兄弟将宋家的实力扩大了很多，然后是整顿岭南土人部落，整合成军，抗击杨坚，屡战屡胜，最后只是因为天不予我，时不待我，方才臣服南方，成为镇南公，成为隋朝一方屏障，这确实是宋缺毕生耻辱。

    数十年来，他从不曾踏出岭南半步，世人莫不以为是因为当初与梵青惠争执，他有不出岭南之语，几十年来，只怕梵青惠常常会以此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宋缺这些年来，特别是在妻子死后，于岭南苦修，以求刀道。

    细流百千皆汇于海，微壤亿万都归于泰山，方有浩浩造化自然，这就是宁道奇的双手，将自己融进了整个天地之中。

    那双手接住了宋缺的刀，将宋缺的刀与意都包含其中，没有一丝的劲气爆发，也没有任何好大的声响，他接住了这一刀。

    他见识了很多异于岭南的东西，江南风物，繁华鼎盛，金陵烟粉，醉生梦死，他在江南凭借着一柄刀，转战江南三千里，败尽英雄豪杰无数。

    于他眼中，刀道即为天道，上下求索，天道漫漫，不过是我心一瞬，他一直孜孜不敢倦怠半分，方才略有所得，到了三月之前，与宁道奇静念禅院一战，方才突破了那薄薄的一层窗纸。

    刀者，自古便是霸道之兵，宋缺苦修刀道数十年，挑战天下高手无数，他的一身修为都是在血战之中修成，他对刀的领悟都在修罗杀道之上领悟而来，所有在他眼前阻碍的东西，他都斩开，当年的霸道岳山如此，如今的宁道奇也会是如此。

    明月如霜，一直陪伴着宋缺的左右。

    原本郁郁的心境一时间为之而一震。

    也就是那一战，他领悟了自己的刀道，晋身宗师之境，看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天地，那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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