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最好!”
“哦?为什么?”
“就是你说的‘可惜,以后恐怕是用不上了’这句!”
这位先前看上去比冰块儿还冷的女修,在惊讶之余,脸上却还残留着先前的戏谑笑意。
水蝶兰笑嘻嘻地道:“当年北海莲聚,我本还以为自己空跑一趟,却没想在对岸看到天芷与古志玄说话。我一时好奇,上去听了一阵,当时,古志玄便是这般说法……”
“一颗还不够吗?”
李珣暂时持保留态度。
“你好像不知道什么叫拦路打劫!”水蝶兰轻拍“庄楚”的脸蛋儿,笑吟吟地道:“只要让她作一个美梦,便什么都会说出来,所以,本小姐以后便是庄楚了,要记得啊!”
此外,便是他的第一任师尊,林阁。
尤其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男女轻言浅笑,口中却都是如此语句的场面时,他忽地感觉到,他与那些顶尖儿人物的差距。首先,便是在心性上。
李珣哑然失笑,但心中才不信水蝶兰会是一时兴起。
“咦,你怎么发现我的?”
另外,有如影随形的手段,偏又做这些“无聊”之事的高人,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个,其中真正与李珣有交集的,只有水蝶兰一人而已。
李珣瞥她一眼,心中却在飞速转动。
“怎会!照我来看,古志玄恐怕也是心里痒痒的,不过,他的性子骄傲得很,天芷一副摆明车马、坦坦荡荡的模样,他只会用诸般手段,挫折其心志,使其心魔反噬,反而不会用强。而这样,也就正遂了天芷的心意。”
以天芷上人的性情,若真是心生疑窦,哪会和他玩这种弯弯绕绕,恐怕早把他绑到宗门仙师面前,论他死罪了。
“在修行的前两百年,天芷没有表现出任何超越同侪的能力。然而,在接下来的两百年中,她的进度,是正常人的三倍以上!这是为什么呢?”
很可惜,这次他仍没有看到目标。
“哈,这次你要失望了,她留在宗门进修。”水蝶兰斜睨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其实就算她来了,这里也不是东南林海,你们两人要白昼宣淫,恐怕是找不到地方的!”
二人面面相觑。李珣的反应更快一些,他抢先一步笑道:“事情听起来很有趣,不介意说一下吧?”
“变回去,变回去!”
“磨刀石?”
“还有哪个?使执念淬火以为锋芒,令七情凝固束作手柄,可得破天之锋……你学了《血神子》,连这点最基本的入门心法都不知道么?”
“她心中是什么打算?”
用“庄楚”冷肃的面孔,表现水蝶兰笑吟吟的神情,那感觉真是古怪极了。
水蝶兰反倒又得意起来,她非但不变回去,反而笑吟吟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裙袂飘动,青丝飞扬,一时间竟极显出难得的妩媚风流。
“不会吧,这种事情,难道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吗?”
而天芷上人,身为一宗之主,面对的压力较林阁强上何止十倍?
“可是,玉散人就甘做这块儿磨刀石?”
这话却是严重得很了。
“错了,应该说,没有任何差别!”水蝶兰轻轻晃动手指。
但在这笑声中,李均却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才顿了三两下,他便忍不住失笑。
李珣看她神情,也不是多么坚定的样子,心中一转,便笑道:“以你我的关系,何必这么藏着掖着,要知道,你可是知道我最致命的一个秘密,眼下这点儿小关节,比之我那个,又如何?”
“你刚刚……就在旁边?”
水蝶兰睁大眼睛装无辜:“哪句?”
但他绝不愿给水蝶兰转移了话题,尤其在这个时候,他对水蝶兰另一句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更感兴趣一些。
李珣非常在意天芷上人最后那几句问话,细思下来,他的眉头几乎锁成了一个结。
李珣扫了她一眼,忽地生出些戚戚之感。
被水蝶兰捏着把柄,确实是件苦事儿,他就怀疑,天底下能将水蝶兰灭口的人物,出生没有?
这一次,“庄楚”脸上分明现出了真切的错愕之意,她脱口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话李珣当然没说出来,眼下他对背后这女人的语气是越发困惑了。
也对,细细想来,天芷上人的经历,与他又是何其相似……
散修看中的是宗门庞大丰富的修道资源,以及势力庇护,而宗门则看重那些散修颇强的个人实力,双方一拍即合,其性质倒有些像是人间界的保镖、护院。
李珣考虑了一下,估计道:“天芷自然是比他人要快……”
水蝶兰没有让他失望,她轻巧地掀开了底牌:“天芷她在修炼本宗法诀的同时,还炼制了‘心魔’。”
客卿这种身分,在邪宗比较常见。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水蝶兰便又是一哼,竟就这么御剑去了。李珣唤之不及,只能看着那剑光,顿足不已。
血散人,修炼中前期,受心魔影响,好战嗜杀,成为天字第一号杀神。
好像有一个关键的地方错乱了,这个声音、这种语气,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啊。
李珣见她以庄楚的面容做出这种姿态,不由一笑,也在此刻,他又想起那更关键的事情来,便顺势岔开道:“对了,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水蝶兰理所当然地点头。
想了一想,他忽然叫道:“庄楚!”
最典型的便是当年的钟隐,修行不到二百年,便将玉散人打得吐血飞逃,若嫌钟隐也是“例外”,明玑也成。
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天芷上人已找到了消解的办法,要么……
看着水蝶兰再度变得惊讶,乃至啼笑皆非的表情,李珣发现,自己好像估计错了。
看着一模一样的脸容,却是动静殊异的神情,李珣更确认了心中所想,他摇头叹气,继而方道:“水蝶兰!”
“她也算是有能耐了,当初她不过就是一个末学后进,却不知怎么勾得玉散人对她生出兴趣,却又极力抵御玉散人的诸股手段,以自己修为、名声之得失,锤炼心魔,竟然最终功成……我这些年来,见过的狠人儿里,她也算得一号人物!”
“天知道!”
“然后呢?”
《血神子》便是这一类修行法门的典型代表。
所以,从水蝶兰口中得知隐情之后,他心中反而舒服了许多。并且,他甚至还对天芷还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情绪来。
就李珣的认识,只要沾到玉散人的,无疑都是那种调调儿。
弄不好,越俎代庖也是可能的。那么,就是真有所指、所用了?为了什么呢?
李珣虽还没有修习心魔之法,但也知道,这心魔精进的历程,最是凶险不过。
李珣苦笑一声,但从水蝶兰的反应中,也证明自己因为心态的变化,而和以前,确实是不太一样了。
在这种双重压力之下,她竟然能够支撑到今天,了不起!
这其实也不是二人的真实性情,只是在没有完全习惯二者关系之前,彼此做出的一种无可奈何的姿态吧。
就本心而言,他无法想像这样一位高傲的女修,在玉散人怀里做小鸟依人状的模样。
“差不多有两百来年了吧,当时天芷应该是刚进真人境,便被古志玄发现端倪,呵,当时的场面真是好玩儿,很少见到古志玄那种哭笑不得的神情的。天芷也算是有本事了。”
水蝶兰竖起耳朵,显出十分在意的模样。
当年,林阁自言“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看似是走上绝路,其实就是心魔精进之法。
看着水蝶兰恍然的神情,李珣皱眉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张脸,这个身分,又是怎么搞的?上次见面,怎么不和我说?”
想来,他一进入极地圈,水蝶兰就那么凑巧地迎上来,恐怕与那个“同心结”脱不了关系。
怀疑他?
耳边,水蝶兰的话音悠悠传入──
“你说什么?”
这语气实在古怪得很,李珣微有些尴尬,却也能及时回应:“敝人不像水仙子,精通蛊术,肚子里又没有小虫乱跳,哪能分得清楚?再说,你这幻术也确实了得……不过,有必要么?”
他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水蝶兰则盯准了最后一个,冷哼道:“你离极地三千里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某人呢?我到眼前都认不出来,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进度?刹那间,李珣脑中一切有关于天芷上人的情报,流水股淌过。
可是在这时,就看出她的可恶来,她笑嘻嘻地眨眨眼道:“我说过吗?你想必是耳背吧!”
这显然不是随口一说,但若不是随意,意思又是什么?
李珣拿眼瞪她,她也斜睨过来。
“你说天芷和玉散人,勾搭?”
“因为……”水蝶兰终于忍住笑,看着李珣道:“除非她想数百年修为一朝丧尽!”
水蝶兰却没有这么好相与,她抱臂笑道:“凭什么?”
李珣随即想到当年天芷对他说过的“夜摩天观景”之事,但仍然不敢就此相信。
李珣心中叫娘,但他也明白,若他真抵挡不住心中忌惮,四面张望,恐怕这辈子也别想在水蝶兰面前抬起头了。
他眼角余光努力一瞥,似乎看到了一块裙裾,然后他迅猛旋身。
然而,通玄界却仍有一类法门,专门以磨砺心魔为精进之法,使人在心魔肆虐中艰修苦进。
李珣嘿了一声,却也不想把这种事情说得太明白,他只是顺理成章地问了句:“顾颦儿也来了?”
“我以众生磨炼心性,却不曾想,还有被别人当成磨刀石的一天。”
他从未养过蛊,自然也不知道这“同心结”在体内的表徵如何。只是,在见到庄楚后,这极有针对性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动,如何能不令他生疑?
“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是个人就往别人背后站?还是屏着呼吸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