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杀戮

    他猛地咆哮了起来：“想杀我……杀我？杀我！杀我！你想杀我啊！”

    确认再没有遗漏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气息尽数收敛，缓步出门，没入了夜色中。

    她身后一暖，却是跌入了李珣的怀里，只听到他似是叹息了一声：“如果今晚你不来……多好？”

    ……也仅此而已！

    再没有吐出来。

    念头转动间，她终于凭借精纯的修为，硬生生破掉了周围的干扰，挡住李珣飞空而来的一剑。

    “杀我？是我杀你啊！”

    李珣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他暂时没有勇气去何慕兰那里，便随便捡了一个人──正好，这是曾多次辱骂过他的那个姓刘的师兄。

    数步之外，何慕兰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定格，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变化。

    可是，这女人……她的神情有一股惊心动魄的魔力，只是几分细微的变化，就足以在人心中搅动万丈波涛。

    秦妃此时哪还不知李珣想干些什么，她羞得眼泪都流下来，却又不能高呼求救，只能低声求道：“真人不要，不要在此……”

    何慕兰抿着嘴，也不出声，略一扫视，见并无人迹，便按剑直入后堂，在他的感应里，三个师弟也是如此，四个人四个方向，向后堂方面集聚。

    在何慕兰被分尸的一刹那，顾颦儿就整个呆滞了，此时被阴散人轻薄，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就是这一震，何慕兰一往无前的绝命气势被阻了一阻，出手的角度，也在一个微乎其微的范围内，发生了偏移。

    李珣耳边似又响起了那一声含着痛苦的嘶叫。

    突然间，李珣发现，原来杀人也不是这么难的！

    这一次，剑尖如破朽木，在一声令人牙根发酸的磨擦声中，深入内腹几近半尺，李珣一时不备，身子踉跄了一步，跌上前去。

    或许可以这么理解──悲哀啊，如果真的被强者征服，也没什么，可是竟受制于这一个虚弱而卑下的家伙……

    而这个小小的念头，现在则被阴散人一把揪了出来，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他也吓傻了吗？”李珣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安理得──原来你也是这么孬种，那杀你就不冤了！

    几分凄楚，几分嘲弄。

    天人感应，天地元气的变化，总会在人的身上反应出来。就如同夏天使人烦躁，雷电交加则令人气促不稳一样，这种沉郁阴森的天气，便会在无形中影响人的心绪，一些奇怪的心理，将会在这种情形下迸发开来。

    他设计这个局势，让阴散人完成最后一击，虽然有一大部分是因为自己能力不足，但其中也未免有一些不想亲手沾上血腥的“洁癖”。

    这一谢却是应该，若不是阴散人从背后将何慕兰击杀，他的脑袋早成了一滩烂泥。

    他心中大叫糟糕，想脱手退开，肩上却是一紧，已被何慕兰紧紧抓住，动弹不得。而足以将他打成肉泥的手掌，正轰然而下。

    这岂不是被她牵着鼻子走？自己没理由被这样一个女人吓住的！

    何人修为，竟精深至斯！

    李珣低吼了一声，一把攫住了秦妃圆润的肩膀，本来他是想掐住她的脖子的，然而瞬间的迟疑又让他改变了目标。

    直到阴散人上床，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李珣才如梦方醒，他喉咙发出怪响，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她直直走入亭中，这才抬眼看在李珣脸上，目光出奇平静温润，在李珣的目光下，她神情如常，浅施一礼：“李道长安好！”

    李珣只是冷冷一笑，紧接着，他收回青玉剑，挟着顾颦儿和秦妃，向数百步外的兰麝院飞驰而去。后面数里之外，破空尖啸声轰然而来。

    寂静的深夜，有着男子急促的喘息、衣袂的磨擦，还有女子的低泣声，充满了绮靡之气。

    秦妃只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便被身上的男人一把拽起，回手甩了出去，迎上那华美又凌厉的剑气。

    两人的动作已很大了，秦妃下身裙裳尽褪，在挣扎中，却不免将小腿搭在李珣腰身处，肌肤在夜色下分外白皙。

    “哪有什么爱不爱的！”阴散人站了起来，有些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此女虽材质上佳，对我却没什么用处，若是青吟、明玑之流，倒还有些意思……嗯？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小心……”他本能地开口招呼一声，可就在他话音未尽之时，耳中忽地漫入了一声悠悠的叹息──“好一副身姿仪态，放在天行健宗，倒是可惜了！”

    性子较烈的董明悍然开口，这声音杂着浩然气，直贯入后堂之中，彷佛平地起了一阵狂风，掀得帘幕倒卷，茶盏翻飞。

    “不好！”

    在这一瞬间，何慕兰想到了久久蛰伏不出的“那个人”，如果往坏的地方想，那真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这个感觉仅仅是一闪而逝，但就是一刹那的清明，让李珣想起一件他差点就忘掉的事情。

    何慕兰的嗓子里发出了奇怪的声响，那是血液与空气在喉管里交错蠕动时发出的怪音，他的眼神正在急剧地涣散，绷成一张弓的身子，也开始摇晃起来。

    李珣脸上既没有羞惭之色，也无得意之情，他略一点头，平平淡淡地道：“颦儿师姐，对不住了！”

    顾颦儿心头一酸，委屈、恐惧、愤恨、伤心、后悔等种种心绪翻涌而上，已积蓄了多时的泪珠，终于滚滚而下。

    李珣藉这个空档，早将衣物整理完毕，“锵”然声中，“青玉”出鞘，遥指顾颦儿，此时他持剑的手稳如盘石，从手腕直至剑尖，没有一丝半点的晃动，气势渊深，甚至有了些使剑大家的风范。

    猛然间，李珣觉得没法再正视这个柔弱的女人。

    看着她晶莹洁白的皮肤，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殷殷馨香，李珣心中又燃起了火，他几乎要把眼前的丽人推倒在地，用暴力让她明白，不要用任何方式去挑战强者的尊严……

    李珣哪还不知机，当下硬生生收了剑势，身体向一侧飞掠。就在他身侧，几乎能够燃烧空气的高压蓬然爆起，软倒在地上的何慕兰身形电射，冲着他直扑过来。

    秦妃闻言，身躯一震，她张口欲呼，可声音尚未出口，李珣便用嘴将她的樱唇压了个严严实实，只余出一些“唔唔”的浑音，才一会儿的工夫，便消了下去。

    才一踏进门，他就像来到了暴风雪肆虐的荒原。

    便是在秦妃面前，他也感到进退失据。

    被血液的反光刺|激，李珣只觉得现在就算有十个人在他眼前，他都能一剑一剑地杀了！

    “无胆鼠辈，出来！”

    他的强大也只能体现在秦妃身上，而在秦妃背后，若有若无的阴散人影子，则足以抹平他一切的力量和勇气。

    后面的话她一时间说不出来，直到眼中水气氤氲之时，才勉力吐出两个字：“无耻！”

    她本能地要将秦妃扔下，可是低头刹那，却看到秦妃脸上，那哀痛到极处且空茫无措的神情，心中便是一软。

    不自觉地掂了掂手上的剑，这把剑不是他的青玉，而是何慕兰的佩剑，剑质亦是优良，且沉甸甸的更有分量。

    紧接着，他又是接连不断地十几拳，每一拳都轰在何慕兰胸腹之间，等最后一拳下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了一团烂肉！

    他感觉到，阴散人的掌指，正从他的背上滑过，在他下身的敏感处轻轻一拨，便让他“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李珣忽地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这让他有些恼怒。他今天晚上来，不是来和这女人调情较劲的，他还有关系到小命的任务！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耻辱！

    李珣咽了一口唾沫，不错，这可不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自觉！

    嘿嘿低笑两声，手上忽地一软，“呛啷”一声，长剑落地，他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两只脚像是踩在棉花堆里，踏着脚下的血渍，血腥的气息扑入口鼻，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阴散人却正眼也没瞧他，只是仔细看着顾颦儿娇俏的面容，手上似乎无意地在她身上游走，眼眸中光芒流转，异采纷呈。

    李珣哪会听她的，三两下就除了她下身的裙带，随手向亭外一扔，那轻飘飘的带子随着夜风飘了很远，才落下来。李珣又忙着解自己的袍服，就要在这里剑及履至，将她就地正法。

    然后是下一个……李珣挥了三剑，终结三条人命。

    李珣要的就是一点偏移！

    毫无疑问，这是投名状！是土匪上山入伙的必备之物，是表现自己忠诚和堕落最直接的证明！

    他略斜身子，向着一边正微倾身子，打量床上佳人的女冠行礼道：“多谢师叔援手，弟子感激不尽！”

    他低吼了一声，猛地撕开顾颦儿的领口，处子的芬芳混合着身后幽幽的柔靡气息，便像是一盆滚油，在火苗上一浇，“轰”地一声，将他吞没了进去。

    李珣的身影略微一窒，然后便继续前行，直走到床榻前才停下，转过身来。他脸上并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或是被人揭穿身分的尴尬，有的，仅仅是敬畏而已。

    李珣暂时还达不到上体天心的地步，但体内真息与外界元气相通，在这种感应上，总比普通人敏感一些。

    只是修为上的差距，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剑诀所能弥补的，“青烟竹障”也仅仅持续了小半息时间，便被浩浩荡荡的强大真息硬生生破开，浩然气狂涌而入，却终究还是偏了一些。

    这声音中，竟带着委屈的哭腔。

    “叮”的一声轻响，手上却是空不着力，“青玉”剑被她高高地打飞到空中，然而李珣却不见了！

    顾颦儿又是一惊，这禁制不可能是刚刚才布下！

    “青烟竹障！”

    他忍不住反手抓了回去，却正握着一团温香软玉，那柔腻的手感，一点也不逊于秦妃。

    何慕兰勉力抬起头来，只看到这人的背影，但这就已经够了，他呆了呆，然后用几乎是椎心泣血的嗓音嘶吼：“李珣！”

    李珣心中便如明镜一般，越是这样，他心中的挫败感便越深厚，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立时捏碎秦妃的肩膀！

    李珣便在亭中瞑目端坐，等待时光流逝。

    比如说，压抑、嫉妒、仇恨乃至于杀机！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感觉到直入骨髓的恐惧，就如千百万只蚂蚁，在里面扭动爬行，挤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他勉力抬头，看着何慕兰奇妙的神情，蓦然间，他明白了。

    顾颦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个样子，不可置信地道：“你……”

    虽然肉体关系早就不止这些，但这不是在兰麝院，而是在皇家园林之内，便在夜深人静之时，也不免有人会经过的。如此秦妃怎能不惧？

    此时，她胸口一闷，已经受了内伤。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脑后一凉，一根冰冷的手指点在了她的后脑上。

    在秦妃从容淡定的表情之下，李珣像是看到了阴散人的影子，如同遮蔽天空的鸦翼，在苍黑的背景下，透着强烈的不祥之感。

    眼见李珣腰带将卸未卸的空档，夜色中忽地响起一个又羞又恨的叫声：“淫贼！”

    剑气瞬间消散，顾颦儿强行收回剑势，不顾胸中翻涌的气血，一把抓着秦妃的手臂，将她托了起来。

    李珣嘴上说着，眼睛却瞥向顾颦儿。

    李珣的头皮有些发痒。

    青玉剑、凤翎针、玉辟邪……所有能够杀人或救命的东西，他都检查了两三遍，务必不出半点差错，同时也透过这种反复的动作，缓解心中莫名的紧张和压抑。

    尖利如针的真息透入，刹那间突破了她绵软无力的防护，封住了她的主要窍穴，而这还不够，又是狂风暴雨般的十多指连下，待最后一指离体，顾颦儿已经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上一松，任秦妃堕地，继而软软倒下。

    就在这时，李珣低沉的声音注入她的耳中：“你能听话的过来，我很高兴！现在，我们就做些更高兴的事吧！”

    自始至终，他连敌人是谁都没有看到，甚至他连自己究竟是哪里受伤都不明白！

    何慕兰面容阴沉如水，他怎么也没想到，顾颦儿不过是与他分别了小半个时辰，便出了事情。

    李珣睁大眼睛，看着这残酷的景象，却有一丝快|感自尾椎直冲脑际，让他整个身体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李珣觉得这里已经没他的事了，再看一眼顾颦儿，微抿嘴唇，便要行礼告退。

    他微微摇头，甩去这纷乱无用的思绪，低下头来检视身上的装备。

    完全不受神意的节制，他的身体已做出了最快速也最有效的反应。手上的长剑猛地上抬，在胸前爆起一朵刺目的剑芒，“哧哧”的剑气凝成了尖锥状，当空催射出去。

    然而秦妃眸光清明，眉目微敛，直视前方，并不因为李珣的接近而有任何局促之感。

    直至入了室内，何慕兰才收了剑光，然而高速飞行带来的余波，已将这厅堂扫得七零八落，几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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