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珣所修尽是通玄界的高妙法门,其中又正邪兼备,互不统属。一方面,为他在感应、操控更多气机上创造了条件;另一方面,也极可能因为气机复杂和混乱导致走火入魔。
可是不知怎地,李珣心中总有些晃悠悠的,看着李琮在前边笑吟吟地带路,那种不妥的感觉却越发强烈。
首先,是他此时的修为至少暴增了三成!除去采补得来的好处之外,最大的原因,应该是水晶瓶内的诡异液体,那就像是超级大补药,让他光是嗅了嗅味道,就好处多多。当然,这药性也太烈了些!
当他看到李珣笔下的鬼画符时,后半句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脸上憋得通红,终究还是忍不住一笑:“王兄你画的是什么符啊!”
这些人,把我当成什么了?
一眼看去,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正和李珣相当。
然而,对这种事情,李珣已经麻木了。似乎那种全无压力,一身轻松的日子,永远和他无缘。妖凤饶了他,却又碰上阴散人;血魇没了,却又有阴火的困扰!
对方一开口,李珣便知这是那日打伤他的“师兄”,今日一见,果然气派非凡!
即使鬼先生留言,这阴火在百年之后才会爆发,可危墙之下,又有谁能信他?
不仅是他,就是眼前那位文士听了李珣的话,似也有些意外,目光在李珣兄弟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再看向李珣时,目光似乎也不怎么严厉了。
却见何慕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珣师弟,你真息活泼,怎么会御不起剑呢?”
李珣却不怎么在意,只是笑着陪他去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瞬间就想通了七八成。
两人的真息略微一碰,对方便松了手。
天行健宗!
李珣点了点头,回身要去拉马,却听旁边一个清亮的女声笑道:“喂,难道你还不会御剑吗?”
而何慕兰这个名字,他也是听过的。天行健宗“四君子”中的兰君子,在通玄界的地位和文海是同一级数的。
但有件事,却已让他心中不安。
接着,他瞥了一眼李琮,又向何慕兰苦笑道:“何师兄,要聊我们的事情,不用他在场吧?”
“也是!如此,我们去城外一叙如何?”何慕兰的语气不自觉温和了几分。他看了李琮一眼,再看李珣时,眼中分明有思索的神情。
纸上横横竖竖,曲折拐弯的笔划,分开看还算工整,但若合在一处,却又像是小孩子瞎抹,没有半点规律可言。
李珣看着这女修,脑中忽地闪过一个人影──齐芸!她很像齐芸,虽然眼前这女修的姿色比齐芸还要高过一筹,但她们却都有一种不为时光所影响的天真和清纯。
如果他想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将这些压在他身上的桎梏一一打碎,而这却又是如此遥遥无期……
幸好,这痛苦的折磨只存在一会。
便如李珣,也只有在他最精通的禁制领域,才能察觉到精微的气机变化;而在内修的层面,要到“海上生明月”之境才会对气机有初步的认识。
李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情了?
讲到后半句时,他语句转厉,字字都是诛心之言,到最后四字时,眼中更是威凌犀利,刺人肺腑。
她那柄剑佩戴的方式也与常人不同,就斜挂在她胸肋略偏下处。剑长仅一尺,也略窄了一些,通体深紫色,锋芒不露,一眼看去,倒像个别致的饰物,令人看不透虚实,和剑的主人相映成趣。
这是一个意外,阴谋造成的意外。而让李珣更意外的是,他自己竟然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
他在心中为这条气机取了名字──生死限!
他几乎将精气神尽数集于笔尖,一笔划下,便等于拼尽全力挥出一剑,在法度井然的同时,又要护着毫尖下脆弱的纸张不被划破,对真息控制的讲究,已到了他的极限。
可若是一个对禁制之道有深入研究的人来看,则又是另一种想法──笔划为枝叶,神意方是真。
李珣已经知道,有五个人将他团团包围了,而且每个人都有比他强上至少一倍的修为!
他有这种预感,也有这个自信,更有这个毅力!
李珣刚要开口推辞,却被李琮的话给堵住了。
齐芸在他心中的印象并不深,原本李珣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完全遗忘了,可是,在看着这女修的刹那,他不可抑制地再次想起那飘飘洒洒,弥漫山道的劫灰。
他们兄弟两人已将近十年不见,绝对说不上手足情深,至于血脉温情之类的更不必说,这在帝王家根本就是笑话!
普通的外力打击已不可能损害其根本,便是阴散人那样犀利的攻击,他也能够撑过去!
何慕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那我带你去吧!”
心脏魔化,可说是修炼《血神子》的第一步进阶。但一代魔功,当然不会只有肉体上的变化,伴随出现的,还有所谓“乱而不动,处而不宁,无牵挂心,无情思在”的心诀。
空气在突如其来的变化中震荡起来,李珣将目光转向震荡最剧烈的核心──前方的街心处,一个身着宝蓝儒衫,身形高拔挺直的文士正抬起头来,略显削瘦的脸上,轮廓如刀削般清晰,那一双威正严肃的目光,直直打在他的身上。
李珣有些为难,但难得弟弟能有这样的盛情,他确实不好拒绝。不过他也没有忘记,京城里可是有天行健宗的人在呢!
这话刚说完,他手上忽地一紧,却是被何慕兰抓着,紧接着便有一道真息透入,他也不反抗,任他去试。
“王兄你已经推辞过两次了,今天我可是亲自上门来请了,怎样?给弟弟我长几分面子吧?”
直到此时,李珣才真正明白鬼先生所留下的威胁的真义。
他本想恭维一番,可是才说了半截,便被何慕兰给打断了。
他将画差的纸揉成一团,只一搓,便化灰飞去,这粗浅的道法却也足以让李琮咋舌了,他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地看着那随风散去的黑灰,好一会才收回目光,向李珣道:“王兄,现在还有空吧?”
唯一与传闻不符的是,李珣画符,用的不是朱砂黄纸,而是再普通不过的笔墨宣纸。
气机,便代表修士与天地间周流不悖的元气,互相作用的深度。
“你在府里憋太久了,眼看年关将近,也不到家里去走走,老太妃可念叨得很呢!”他这只是客套话,接下来才是重点:“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出去逛逛如何?我顺便为你介绍几位朋友。”
因此,李珣更无比重视这新发现的气机。
李珣的心脏从缓到急,再从急到缓,最终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他忍住拔腿逃命的念头,凭着仅存的一点胆气,与何慕兰对峙。
他向师弟妹们略一示意,一扯李珣,冲天飞起,其余四人也纷纷御剑,直入高空。
李琮觉得自己再笑不下去,幸好,他也不必再笑下去了。
李珣的修为与何慕兰相比,至少差了两倍,且心中又有鬼,哪能挡得住这下为河岳,上做日星的浩然正气,但他知道,此时即使身体不能挡,但眼神一定不能移开,一移开,他就完了!
若在平日,李珣看重的自然是禁制的生克变化,想着如何才能将有限的真息,做出更大的威力来。而此时,他下笔又有不同。
他叹一口气,提起笔来在纸上划了一笔。
听到李珣勒马的声音,李琮愕然回头,正好迎上李珣那双犀利冷静的眼眸,当中只有看透人心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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