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

    这种傲气不允许她对这些小辈无缘无故下手！

    这嘶哑的声音在夜色里低回，像一只黑色的蝙蝠，“扑啦啦”拍着翅膀，在绕着阴森诡秘的圆圈。

    茶盏被他一把摔在地上，碎瓷乱飞，杏儿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秦妃的身子也明显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这一杯子摔下后，他心中愈显得清明，心绪也平稳了许多。再把秦妃打量了一遍，他下巴抬了抬，点点床榻：“上去，宽衣吧！”

    对他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坏消息。可是，他却可以感觉到，阴散人对这一变化，态度暧昧。

    李珣的眼珠开始缓缓地转动，不是瞳仁在眼眶内的转动，而是瞳仁自身完全违逆人体限制的自转！

    他偷瞥了一眼过去，只见那位美色毫不逊于床上赤祼美人儿的绝代魔头，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只是伸出手去，顺着秦妃那顺滑的腿部曲线缓缓滑下，屋内响起连声娇吟。

    她乖巧？顺从？不，应该说是聪明！

    阴散人收回拂尘，微微而笑，眸光轻瞥了李珣一眼：“也不见你怜香惜玉……哪日，我们来切磋一下如何？”

    他忽地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了，连忙又改得低了些：“弟子也正纳闷，本来附在那小厅的顶部，准备偷袭，可是突然就蹦出个人来，向那个‘师兄’发掌。

    说也奇怪，就是这样的转念间，让阴散人放过那几个小辈，也是有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

    可以这么说，在这广大的世间，她，无所畏惧！

    阴散人说那五个都是有宗门的，而且又没有做贼，她不愿惹麻烦，便只当作不知，放了出去。

    虽然秦妃的心志坚定，虽然他们已有了亲密的肉体关系，可在这种事情，女儿家的娇羞总还是占了上风。

    鼻血流下，冲上脑际的热血总算得到了发泄的途径，他眼眸里异样的色素，也开始缓缓沉淀。

    这还不算，就在他身形一滞的空档，一只冰冷的手掌贴上了他的后心，掌劲微吐。

    当然，阴散人不会因为这件事训斥他，她只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秦妃赤|裸的身体。

    “砰！”

    这还只是个小谎而已，在说到与天行健宗的那个“师兄”交战的关键环节上，他已明白，不把胆量放大些，眼前这一关，他就过不去！

    这真息直刺向他的心口，速度之快，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他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在地道中使的是《幽冥录》上的功夫，这一点，与他交手的那个“师兄”最是清楚──不见他都喊出“碧阴掌”了么？

    出自本能，他想也不想，一掌反劈过去，却劈了个空。他心中一凛，身形倏转，窥准案上那两件东西，疾扑过去。

    黑暗中，一丝寒风簌簌地溜过。

    这种方式是将采补对象当成“放大器”，同样的天地元气，吸取时却能比正常情况多十倍、二十倍。

    至少李珣不能！

    有了这个认知后，李珣变得非常小心。对已经发生的事实，他只是模糊地一笔带过，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将血魇炼化的。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他也明白，就在不久之前，即进行采补的前后，他的体内似乎发生了一些非常微妙，同时也非常有趣的变化。

    秦妃再度尖叫，虚弱、痛苦、肉|欲种种感觉同时迸发出来，那强劲冲击让她再次昏了过去。

    他脸上自然是要露出恍然的神情，可心中却被阴散人无意间说的话吓得不轻！原来阴散人已经察觉他体内的幽明阴火！想必是重伤之下，寄魂转生法诀未竟全功的缘故！

    看着阴散人眼中潜藏难以形容的神采，李珣心中警钟长鸣。

    李珣将她两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已有结论。他心中本没有什么怒气，刚才这一下却只是试验而已。

    杏儿战战兢兢地端了杯茶进来，秦妃接过，亲自送到李珣眼前。

    纵使她只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几乎是风吹便倒的女人。

    “爷们怎么搞交情的？就是他妈的同穿一条裤子，同上一个女人。”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李珣觉得自己通晓了人心。

    尖锐的呼叫声在他脑子里来回撞击，李珣的脚步也越走越快。

    秦妃的反应确实难得，可毕竟还有恐惧之心，如果她真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那么，李珣就真要思量一下她的底细了！

    是啊，真走运！这世上，除了幽魂噬影宗的人以外，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幽冥录》上的功夫？此时学以致用，效果还算不差。

    心一横，他终于撒了个弥天大谎：“说来惭愧，弟子当时并没有和天行健宗的人交手，与天行健宗交手的那人，弟子也没有搞清是谁……”

    阴散人看着他，其目光与尖刀无异，似能直透李珣心底。李珣只是做出茫然之色，还有些自然的惧意交杂在一起，这已是他能表演的极限了。

    什么都能有事，这两个玩意是万万少不得的！

    除了想通这件事，李珣当然也想到，若是这五人被杀了，天行健宗绝不会善罢罢休的，万一惹得他们直接杀来，阴散人大可一走了之，但他李珣却是没有那份本事！

    一声模糊的低笑在他耳边荡开，便在这刹那间，周围的空气猛地凝滞，彷佛瞬间变成了一块坚冰，李珣带着极大冲劲的身体，硬生生撞了上去，他闷哼一声，原本才好了一些的身体，便又带了伤。

    便在他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一声低赞：“好！”

    她这种态度让李珣觉得怪怪的，但却来不及多想，只是对她道：“你随我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尽力侧过身去，用身上仅有的一点衣物，挡住了李珣直勾勾的目光。却不知正是这样的动作，让她身上每寸肌肤的美丽，都以最诱人的姿态，展现在李珣面前。

    良久，他低低一笑：“这又有什么，本来就是她的……她也是女人！”

    李珣的神智由虚无中返回，却仍有些恍惚，刚刚那情形就像是一场梦，极不真实。

    目光才一偏转，眼角处忽闪过一道人影，速度好快！

    “噤声！”

    “什么东西，这算什么东西！这他妈的全是什么东西！”

    然而时间紧迫，尤其在阴散人的目光下，想分心旁顾，也是个极艰难的任务。他暗中咬牙，只能凭着一个隐隐的脉络说话：“弟子闻得警讯，便赶了过去……”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

    然而，偏有法门立于交媾之道，却悖逆天道，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继而再以种种手段，迫使对方在情欲高涨时，丢失元精元气，并将其吸化入体以为己用。

    秦妃竟然还未安寝，一个多时辰前，她刚和李珣缠绵了半夜，疲累地睡了过去，此时不知为何却又起来了。

    他从头说起，但把与那个不知名散修交战时，用到幽明阴火的事情瞒下，只说他是被自己偷袭而死。

    李珣抿起嘴唇，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眨眼间就出了“兰麝院”，里面那忽高忽低，又柔柔细细的声响越来越远，却越来越清晰；李珣的眼睛，便在这声响中，渐渐的，再一次变成了血红色。

    若突然将一杯水倾倒过来，水自然会洒出去。这杯水，也可说是他的生命，但李珣感应到的，却是让这杯水洒出去的那一个“力”！

    但更明显的，却是心中渐渐滋生的一点虚弱，一点尴尬。

    这么想来，倒是放得好！

    李珣的心脏“砰”地一声猛力膨胀，几乎要胀满整个胸腔，下一刻又猛地收缩回去，直至一个难以想象的“奇点”。便在这一胀一缩间，李珣的心脏便整个不同了。

    痛苦、肉|欲、恐惧、悲苦、明悟、冷澈、嘲弄，甚至于一丝丝受虐的快|感，还有隐藏在更深处那模糊的投影，都被一层层地剥开，然后赤|裸裸地袒露出来。

    她的内心世界，便在这快|感和痛苦的双重巅峰中，向李珣露出了一丝微微的缝隙。

    这些法诀像是颗颗坠落的水滴，在他空无一物的心窍间回响，一点一滴的氤氲生气，便在这自生韵律的节奏中，蒸腾上升，渐渐布满全身。

    李珣只觉得神清气爽，伤势似乎都不翼而飞，他感受着体内出奇活泼的真息，直欲仰天长啸，发泄一番。

    她睁开眼睛，用惊恐、柔弱的眼神看过去；而李珣，则用一种非常奇特眼神迎过来。

    杏儿收好了衣物，又怯怯地过来帮李珣脱衣，却被他一把推开。小宫女这才明白没她的事了，慌慌张张的行了万福，转身收拾好地上的碎杯子，然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拍了拍秦妃高翘的香臀，嘿然一笑。此时，他又想起那两件物事，便转头看去。

    算你倒霉吧！

    炉鼎者，乃是以“火”煅烧，取其菁华而已。而施法对象的身体就是“容器”，施法者的真息就是“火”。

    显然阴散人对他起了疑心，所以才出言询问，幸好他临时起意，撒了这么一个谎，否则，他此时恐怕已经被“莲花八密”招呼了！

    他起身整理衣物，心中却出奇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感觉。

    阴散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件事情，她又知道多少？

    她是一代魔头，但她也是一代宗师，即使心机深沉，精通算计，有时又任性而为，办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但她心中总还是有一分自傲。

    不动声色地满足男人的需求，以保障自己的生命，这就是秦妃的智慧！

    “伤了弟子的，是浩然气啊！”

    杏儿睁大了眼睛，然后看向李珣的眼神，便完全不同了。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忘了是谁告诉他的，但在这时候，那粗俗不堪的句子却是如此的贴切！

    但这正是天道的公平。

    比如……羡慕。

    紧张和兴奋的情绪交融在一起，这种心情可不容易压制下来。为了转移这种躁动，他便问起天行健宗五人的情况。

    李珣的头更低了，也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对阴散人其实是有几分正面看法的。

    映入他目光里的，不是寻常的景物，而是一波波来自秦妃心底，最本能、最原始的波动。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通玄界里哪个人不能做得比他更好？

    阴散人高深莫测的目光，直直透入他的眼眸中：“若是韦不凡在此，必定也会惊异于你的进境！看你的样子，那血魇已化入心窍了吧？所以才能遇外力而虚化血雾，挡过致命一击。想想，他交给你《血神子》才多久时间？”

    李珣心中又是“怦”的一声。

    秦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这乖巧的样子李珣很少见过。

    李珣没必要解答她们的疑问，眼神顿时变得凌厉非常，在这样的眼神下，秦妃显然没办法拒绝。她微咬下唇，终于还是在杏儿的帮助下，解去了披风和中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乖乖在床上躺着。

    这个发现让他很郁闷，但很快他又强振起心情。

    阴散人“哈”的一笑，眼中寒芒一闪：“你刚刚又说没和天行健宗的人交手！”

    李珣微微咧开了嘴，让森森的寒气从嘴巴里溢出来，深红的口腔和雪白的齿牙微微相错，样子有几分妖异，几分狰狞。

    李珣的灵魂彷如飘出了身体，死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接近他──即使是在妖凤的威压下，死亡的气息也仅是贴在他的皮肤，不像这一次，已经粗暴地拉出了他的灵魂！

    “这就是……死吗？”

    此言一出，两女一起拿眼看他，虽未说话，但那意思已很明显了──就凭这副模样，还有办法吗？

    他想剥离所有的花瓣，直探其中的“蕊珠”。可是，只在半途他便撑不住了，随着精力的消退，他的神智开始恍惚；最后，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纱雾，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宣告这一次进攻的失败。

    阴散人眼光毒得很，她明白李珣的状况，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见李珣一脸茫然，她就不再深究，转而问起李珣与天行健宗等人的交战情况。

    这些手段，用来增加修为自然出色当行，害的人越多，功力也越深厚。但因此而出现的真息不纯、精元冲突等弊病，也很是伤人脑筋。

    当他依照法门所示，按部就班，将秦妃身子完全控制之后，便依序引入六气，对应她体内精、气、津、液、血、脉，以为天道运转之常。

    再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当然是紧张得很。不过，他一定要为自己在阴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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