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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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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妇!”

    慌不择路之下,李珣已分不清影子和实体的差别,一个恍惚,撞上了树干,新伤旧痛加在一处,让他眼前一黑,身子立时便软了。

    他再一点头,想御剑飞起,又思及不可惊世骇俗,便只是脚下施力,跃上墙头,准备徒步离去。

    这疤痕便似是一道强光,刹那间将他的心照得透亮,他只觉得心口一堵,差点就要摔了下去。

    才跑出数丈,张济举起马鞭,在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一声响,殷殷如雷鸣,随即腰刀出鞘半截,马速再增。

    李珣隐隐感觉到,那所谓的“狂生”,应该就是指玉散人──若真被玉散人看到一个与他面目雷同之人,竟会如此卑下龌龊,大概会立刻将他一掌劈死,免得留在世上,丢他的脸。

    李珣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走了上去,在距妖凤一步前停了下来。妖凤的个头比他还高一些,又因为他的畏缩,使这差距更加明显。

    “睁开眼睛!”妖凤的声音有李珣无法抗拒的霸道,他只得睁开眼睛。此时,林阁又是一声嘶叫,只是这一次,却要低哑得太多了。

    正思忖间,两人已打了个对眼,那个大胡子眼光凌厉,乍一看去,凶恶得很。这模样,让李珣更觉得熟悉,正疑惑间,忽看到那人眼角一道细细的疤痕,擦着鬓角,通向耳后。

    那汉子笑了一下,面色大见缓和,却不让手下收弓,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又看到有人前来,便转过脸去,叫了一声“巩大人”。

    这段插曲过后,一行人又逶迤前行。

    至此,这对百年之前的夫妻,已撕去了最后一点温情的面纱,将各自心中,最阴暗的一面,摆在对方眼前了。

    说着,她便忍不住哽咽起来,车内人都劝慰着,却又被她骂回,一个个不敢吭声。

    巩大人叫了声倒霉,挥挥手道:“把他扔远一些,莫惊了太妃!”

    “我怎么回去?怎么回去──”

    这几日,通往天都峰的道路上,车马渐稀。不过,在这一路段上,此时正有一行车马,在雨幕中行进。

    林阁就躺在一处乱石堆上,四肢被外力强行扭成了畸形,全身的骨头更不知断了多少,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撞,也撞碎了他最后一点挣扎的勇气。

    斑驳的树影化成了一条条细密的丝线,抽打在他身上,彷佛一张绝望的斗蓬,当头罩下。

    张济面皮焦黄,有几分病容,但眼眸开阖间,电芒流动,使人不可逼视,修为比巩大人还要强上几分。

    在半炷香前,便是这一声招呼,让李珣惊喜非常;而此时,他听了这句话,却有一缕寒意,从尾椎直上脑门,全身肌肉,尽数僵直,脚下一滑,便一头撞上山去──枝叶断折声不绝于耳,也不知身上被划了多少印子,李珣一头撞在树根上,满眼星星乱冒,与此同时,他身边的空气也灼热了起来。

    刚刚便是他拨动空弦,发出警告。

    李珣心里却早已麻木,也不管她说什么,只是小心地打量着她的神色,比京城里贵妇人养的小狗还要乖顺。

    他是谁?

    泪水肆无忌惮地洒出来,在几度抽噎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嚎叫。

    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去吗?

    这时他又觉得刚刚举止略显粗暴,毕竟也是人家将他从路上拾回来,如此对待,确有迁怒之嫌。

    也不多想,便顺着这人的语气回道:“贫道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失礼之处,也向你家护卫说过,自问尚无天大的过错,却只见你们用利箭威逼,这又是什么道理?”

    见了母亲,他该怎么说?见了老太妃,他该怎么说?若是其它的姨娘,他又该怎么说?

    他的视界渐渐恢复了正常。

    只是,妖凤却剥夺了他求死的权利。

    青玉就落在数十步之外,他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拿起了剑,已不敢再动什么心思,赶紧乖乖地走回来,旋而又跪在地上。

    忽然,火红的颜色在他眼前一闪,顿时如雷霆般在他耳边炸响。

    “灵……灵台观!”丫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出声。

    曾几何时,此人脸面流血,依然不动声色的狠劲,成了他小小心灵暗自崇拜的对象,对那条因自己而留下的疤痕,他更是记忆深刻。

    他呻|吟了一声,艰难地翻了半个身子,想伸手去构那片裙袂,这是绝望的乞讨,他希望能够讨回自己将被攫走的小命。

    他也不举步,只是剑诀一引,那处光华一闪,青蒙蒙的剑气冲天飞起,眨眼间就落在他手上。

    一别九年,他该用什么理由,让亲人们相信,他还活在世间?该用什么说辞,来表达出他此时的心情?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珣心中一酸,差点就要冲上前去。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自己生命的眷恋程度,显然更胜一筹。

    张济勒马回头,迎了过来:“巩大人,是个道人,倒在路边,不知是死是活!”

    也不知飞了多远,李珣心中,无数情绪一发地涌了上来,上冲脑际,便是有两块玉辟邪也挡不住了,自小到大那无数场景走马灯似的在脑中闪现,最后又归于那一条浅浅的疤痕。

    当时,那一把比他还高的大弓,被大胡子轻松拉成了满月,接着再一用劲,便将其轻松扯断,崩断的弓弦抽在他脸上,便留下了这道疤痕。

    这血红的颜色,便是一团幽幽的妖火,一点一滴地吞噬着他的希望,再分泌出丑陋的浊液,注入他已经近乎干瘪的心房。

    大胡子闻言一怔,眼中闪过一点精光:“你认得我?”

    他清醒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想到在数十里之外的,便是这世间与他最亲近的血脉,就让他全身都滚烫了起来,与亲人相认的冲动,瞬间成燎原之火。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道士,哪有半点世子的样子?

    周围空气的温度不停地上升,时时刻刻提醒着李珣,那致命的威胁依然存在。

    此时,中间油碧车上,有一个丫鬟探出头来,遥遥呼道:“巩大人,太妃垂询,前面可有事端?”

    李珣皱起眉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焦黄面皮的中年人举着一张弓,向这边冷冷看来。

    这个时候,饶是“玉辟邪”如何神奇,也平静不了濒临疯狂的心绪。

    这恐怕是林阁最后一次清晰的发音了,这是用血肉挤出来的嘶喊,蕴含于其中的痛苦和怨毒,便是李珣听来,也觉得肌肉抽搐,遍体生寒。

    血水沿着他的眼角滴在地上,他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与鲜血同色的衣裙在朦胧中显现出来,细纱织就的裙袂正随着山风微微飘动。

    妖凤回以笑容:“谁要杀你?”

    一行约有近百人,数十匹马,两三辆车,虽在雨中,行进间却秩序井然。中间的车子,乃是极华美的油碧车,驷马并行,极是尊贵。

    他放缓马速,先行了一礼才道:“大人,看这雨势,今晚应该是停不了,雨夜路上又相当湿滑,今天绝对无法回到城里,所以,我们或许应该做些准备……”

    李珣只一扫,便知道事情的症结所在,他的脸上色红白交错,半晌之后,才想起要移开眼睛。

    他开始在想见面之后的说辞,是啊,他该说些什么?

    那片裙袂向后飘了一步,没有让他碰上。但是,李珣可以感觉到,这位握着他生死荣辱的“大人”,正用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他。

    他再也飞不下去,按下剑光,停在一处野地里,不停地喘息。他将方才清醒以后,所接收到的信息逐一整理一遍,最终做出了结论:“应当是一位女眷,上山祈福而来……却不知是府中的哪位?”

    是什么?让他全身都酸酸软软的?

    只可惜,林阁心中毕竟还是有那么一分傲气在。

    “去看你师父最后一面吧!”极微妙的,妖凤的语气中竟有一丝悲悯。

    巩大人紧盯着他的举动,已将背上大弓取下,搭箭上弦,周边护卫,都拔刀出鞘,箭上弦,一有异动,便可发力。

    便在此时,耳边“嗡”的一声震鸣,是弓弦声响,却无箭矢破空之声。

    中央的车子里,不时传出低弱的咳嗽声,中气虚弱,嗓音沙哑,显然是中老年人、气虚不调的症状。

    他是什么?

    他一震止步──低头看着自己的打扮,一身寒玉蚕丝织就的道袍,虽称不得寒碜,但是在刚刚那一场变故后,说它千疮百孔都嫌有些保守,还有被泥水溅上的污渍、残留的血迹,尤其是从腰身以下,传来那隐隐的骚气……

    张济应了一声,正想着夹马加速,眼中却忽地映入一件物事,不由咦了一声。

    李珣唇角抽动了两下,自他对妖凤下跪求饶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可能再因林阁的乞求而有所动心。否则,他那彻底失去的人格跟尊严,还能换来什么?

    恐惧从心底最深处滋生,刹那间布满了全身,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奇异的酥麻感从身体深处流淌出来,慢慢地浸透了他的身体。

    略一定心神,他便道:“我身有要事,不可久留,贵主人相助的情分,日后必会报答!告辞!”

    尖锐的嘶叫声,像一根尖针,抛上了半空,细细的,如游丝一般。李珣听在耳中,却觉得整个身子都被它给扎透了。

    这也就罢了,若只他一人,李珣大概会直接冲天而去,连眼神都懒得回一下。

    “你日后若敢近我十里之内,我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想活?”

    李珣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两下,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他望向妖凤,想从她那里得到些信息。

    老媪冷冷一笑:“我只道你们都不尽心,我那孩子说舍便舍了,如今要招回来,又有几个愿意的?”

    有一个年轻的女声接话道:“这里是土路,过不远便是青石铺道,那便平整得多了,太妃再忍耐些时候……”

    即便他的智力远远高过同侪,但面对这即将接触的一切状况,心里面也有些紧张,手掌更不知不觉地出了汗,湿腻腻的,好不难受。

    他终于还是跪地求饶了,他做了之前本就想做,但却没脸做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珣从昏迷中醒来,他眨眨眼睛,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觉得身上盖了一层被褥,可贴身衣物却还是湿的,被体温一暖,极是难受。

    他口中连迭地叫着:“想活,想活!求元君您大发慈悲,您大发慈悲啊!”

    林阁最终还是被抛在了乱石堆上,或许是妖凤再没有表示“温情脉脉”的兴趣了吧。她站起身来,用一块洁净的香巾擦了擦手,再用火焰将其化为灰烬。

    巩维,他怎会忘了这个人?尤其眉角上的疤痕,李珣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李珣此时,虽也算是修道有成,但一次面对数十张强弓的经验,却还从未有过,也不知自己能否挡下,心中不由有些紧张。

    他越是紧张克制,这颤抖便越是明显,直至他再也压抑不住,整个身子更牵动了周围的枝叶,簌簌作响。声音虽不大,但思及妖凤方才那声“聒噪”,却比惊雷还要可怕!

    他刚刚跟杀师仇人一起,让他的恩师死不瞑目!

    灼热的感觉“轰”地贯穿全身,他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妖凤在背后轻推了他一把,这是一次无声的催促,也是死神敲响的钟声。

    屈辱的感觉仍在体内奔走,以至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眼前都是一片血红。

    明心剑宗的嫡系弟子吗?

    妖凤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倾向,但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刺|激。

    “你要去哪里?”

    只要李珣一剑下去,捅入要害,就可以遂了他的心愿。只是,李珣自己的性命又该如何?

    其实他也不愿冒险,看对方似乎没有要直接动手的样子,心中缓了一下。

    崩溃的山道,燃烧的枫林,化灰的师友,以及那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这所有的一切,便如同猛烈喷发的火山熔岩,瞬间胀满他的脑袋。

    对这一个失踪了九年的小主子,王府里林林总总的侍卫、下人,又会怎么面对他?

    其余人,包括他的母亲、祖母,还有几位姨娘、弟弟、妹妹,都只能抓着一点不真实的虚影,便如同幻雾,风一吹,便消散了。

    更要命的是,这感觉,又是何等的熟悉!

    言罢,他手腕一抖,剑光闪过,几个碎布条散射四方,林阁下肢的衣物被剑气扫净,露出赤条条的下身。

    蓦然间,李珣已不懂如何呼吸了。

    这咳嗽的人开口说话,却是一位老媪:“雨天前来,想不到这路却是如此难行……”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踉跄了两步,终于站定。暂歇的秋雨此时又下了起来,他仰天吐出浊气,嘿然一笑,缓步走入了雨幕之中。

    他不过是想死罢了!

    李珣闭上眼睛,向后退去,但才退了半步,忽又被妖凤挡着。

    略慢他半拍,巩大人也发现异状,同样是轻咦一声,随即,他一打眼色,张济会意,座下骏马速度急增,向前奔去。

    花了一些时间,李珣又回到刚刚的山道上。

    那人劲装打扮,应该是护卫一流,闻言也不答话,只是拿眼恶狠狠地看着李珣。

    他看着妖凤纤长手指,从林阁的脸庞滑下,轻抚过胸口、小腹,最终停在他的下身。

    恍惚间,有人在喝骂,然后,便是两记拳头打在他脸上,只是,上面的力量,却弱得可怜。

    巩大人摸了摸胡子,点头道:“老弟所言不差,就请那观中道士,为我们准备斋饭;而夜间护卫之事,也不能有闪失。不如,老弟你先行一步,去安排一下。”

    李珣喷出一口鲜血,捂着脸翻滚飞下了天都峰,这一记耳光甚至打破了他脸上的皮肉,将他整个脑袋都打得大了一圈!

    只听妖凤又道:“可惜林郎终究不是你,否则,此时想必又换了一个局面……”

    这里的面貌已经是全然变了样,狭长的山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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