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机

nbsp;但雪豹也没占到便宜，腰腹被巨大的熊掌擦过，虽没有击实，但再跑起来时，就变成一瘸一拐的。

    李珣看两兽的架式，分明就是不死不休，这可说是老天爷送礼，便宜了他这渔翁。

    李珣明知道便让他们发现也没什么妨碍，却不愿将自己狼狈的一面现于人前，只好尽力收敛，甚至连眼睛也闭上了，就怕那两人生出感应。不过他们的对话，却是句句入耳。

    今后几天，他的目的就是向上攀登，验证自己总结的资讯，并做出适当修改。

    李珣气喘吁吁地提两个铁桶，从山道上跑过，这是他今天第五次往返了，山上居所盛水的大缸早就满了，可是他也没停下，随手把水一泼，就再次下山。

    李珣听到，猛地坐了起来，低叫道：“当真？”

    第二天起，不少弟子们发现，业已“走火入魔”的珣师弟，再次改变了他的修炼方法。

    现在的李珣，便像雪地幽灵，雪白色的“云袍”是他最佳的保护色。单智送来的这件衣物，果然不愧“灵物”之名，非但不畏刀剑水火，还能生出一丝氤氲之气，省去了李珣不少力气。

    但这念头一出，他就自个儿苦笑起来：“所谓做贼心虚，古人诚不欺我。”

    如此消耗的体力，较之以往更为巨大，让旁人不由得感叹：“不让李珣去开山，委实是屈才了！”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还不到开山的时候吗？”

    他回应道：“若见不到，就等你出了师，再到人间界找我。那时候，或许我已不记得你了，不过你还是要送我仙丹、灵药，好让我长命百岁，尽享荣华。”

    那里的植被、禽兽，多是李珣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闻的异种，其分布规律亦是难以捉摸，李珣花费许多时间，绕着峰峦跑了一圈，才总结出一些模糊的线索。

    灵机缓缓地道：“其实，自那日清虚仙师勒令你下山，我便开始留了心……不怕你笑话，但我就觉得你和咱有缘分，总想找个能让你留下的法子……”

    “啧啧，那时候，他老人家可是世所公认的通玄界第一人！咱明心剑宗位列东方第一宗，也是他老人家的功劳……所以诸位仙师，有事没事都往那里走，大概也是想着沾点仙人余泽吧。”

    李珣来到雪线附近，检查起装备后，才迈开步伐，踏入凡人无法想象的奇妙天地。

    李珣被这情形吓了一跳，赶忙把石头收到怀里。可是说也奇怪，这石头的光竟然透不过衣服，放在怀里，一点光也看不到，待再拿出来，却见它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哪还有什么光？

    时间久了，灵机也就不再对此事上心，但还经常向明彦仙师那儿跑，帮李珣打探各种可能留山的方法。

    李珣大奇，将石头拿在手心，本想擦去泥垢细查，结果才抹了两下，那石头竟猛然放出莹莹光华，李珣身旁数丈方圆，全笼罩在一层蒙蒙的光华中。

    李珣暗叫不好，自己竟跑到他们私会之地来，万一被发觉了，尴尬还算小事，万一来个杀人灭口，又该如何是好？

    此处空气稀薄，他凭着内息引动天地元气，补充消耗的体力，他的脚步踏在雪地，比灵猫还要轻盈，留下的浅浅脚印，被寒风一吹，便不见了踪影。

    他不再一天数十趟的上下提水，而是拎着两个大桶，连赶数十里山路，跑到坐忘峰下，直到傍晚昏黑，才提着水赶回来。

    拿来一看，却是一块圆石，外表似乎经过人工打磨，但摸索纹路却又如生自天然。

    李珣露出笑容，这时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仅比他大一岁的憨厚孩子，已经给他留下够多的好印象，或许已能够称得上友谊了吧……

    只剩一年的时间了，尽管希望渺茫，但这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也要死死抓住。

    此后的对话，他再没有心情听下去，等两人御剑离开近一炷香之后，才翻身起来，看来不能再上去了，他已准备下山去收拾行囊了。

    所以，在他发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立时收敛气息，连毛孔也全数封闭，不露出半点体味，身体更尽力缩在积雪中，才侥幸没被那两头猛兽发现。

    他现在的生命中，只剩下了一个目标──坐忘峰！

    李珣觉得这声音不熟，想必是宗门嫡系，从没见过的。紧接着，又听到一个女人的低语：“血溅五步，总是不好。既然见着了，分开它们也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

    “难道是来抓我的？”

    “难道我又愿意不成？要不你也试试那血魇噬心的滋味？”

    “……多谢你，灵机师兄！”听到灵机这番话，李珣不禁鼻酸起来。

    其实，李珣年纪虽小，但在皇室长大，也因风气之故，对男女之事，绝非外行。

    “可你要是真铁了心的去爬山，那便是九死……不，是十死无生的绝地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师兄我是一辈子心里难受哇！”

    “是啊！不过，灵机说，是清虚仙师说了他几句，好像很严厉似的，被吓了这么一回，他就成了这模样！”

    这一日，在坐忘峰下，李珣攀上一块巨岩，居高临下，打量四面的环境。

    李珣心中烦闷，甚至已将单智视作洪水猛兽，却又不能翻脸，入夜时分，倒成了一日中，比苦行修炼还难熬的时刻。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位“二师伯的大弟子”，应该是叫文海，他是连霞七剑排行第二的“玄冥剑”洛南川的爱徒。

    故老相传，世有人间、通玄、仙界三界。

    而李珣有信心，这个冬天不会成为他在此的最后一个！

    李珣心里暗暗称奇，这必不是件凡物，因此只是收进怀中，加紧步伐，急速掠下山去。

    李珣近日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探寻雪线之上的天地，也只有到了那里，才算接触到坐忘峰的真面目。

    虽然绝望，可他并没有放弃。背地里，他还透过山上的一切关系，收集关于灵犀诀的资讯。

    在宗门低辈弟子群里，开始流传着这样的消息──“知道李珣吗？”

    “嗖”的一声，雪豹抓准时机，忽地直扑出去，揭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那女子低叹了一声：“知道了，你是二师伯的大弟子，平日杂务繁多，先前缠着你，是我的不对……”

    那男子和声道：“师妹，这次约你来，是为了道歉。前日刚接到师尊谕令，要我去人间界办事，怕是不能陪你到委羽山了。”

    而这一切，李珣也都不在乎了。

    “七八日后吧。这些弟子将由宗主一一施法，才能保证安全无虞。”

    一边急驰，他一边计算着自己所有的物什。一身云袍，几颗灵丹，一把防身匕首，这便是他的全部家当，都是单智送来的玩意儿，全被李珣仔细收好。

    “明彦仙师还说，这规矩其实是专门害人来着，自立宗以来，真去尝试的也不算少，可是能不半途而废又活着回来的，就只有一位了！”

    “嗯？”李珣听灵机的语气，不禁好奇。

    也因为这样，使李珣在原来的小圈子中，变得不合群了。虽然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和气，不过，长时间没和旧友们玩闹，见了面也只是打个招呼便罢，与他们的关系难免也生疏不少。

    随着时日渐进，李珣被清虚仙师斥退的事，开始为大多数人所知。督导仙师对他的约束也更松了，他不再需要每日提水上山，甚至有时一两日不归，也没受到责难。

    李珣大气也不敢出，只是集中精神注意周围环境，随时准备逃开。毕竟坐山观虎斗虽是好的，可若殃及池鱼实不划算！

    然而这种日子，也不过是十余日，因为灵机要去开山了，他将搬去离原本住处数百里山路的“万仙台”，在那里接受至少为期十年的修真筑基。以后他和李珣见面的机会，就几近于无了。

    “就是他！他最近走火入魔了！”

    此时李珣却匍匐在雪地，隐藏在一棵寒松之后，脸上全是汗水，他已停在这里半个时辰了，动都不敢动一下。

    接下来的几天内，李珣表现得很乖巧。至少，在灵机眼里，他没有半点想去坐忘峰送死的意思，好像那天晚上仅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李珣曾亲眼看到，这头雪豹自树上飞扑直下，在林间有如鸟儿般滑翔了数百步，扑杀一只兔子，让他看傻了眼。

    “还能有谁？咱们明心剑宗第三代宗主，业已飞升的齐仲仙师啊！据说，他花了十七年的工夫，才攀到了峰顶，且在攀峰途中，得了某位仙人的道统，博兼数门法诀，因此功力大进。

    就在他寻思如何处理这两头凶兽时，空中两声尖哨破空之音由远及近，瞬间就到了头顶，李珣只觉两道电光，声势有若雷鸣，余波掠过，震得他气血翻腾。

    “哦，对！说到找法子，就是明彦仙师他说的一件事，跟你有着莫大关系！”

    因年龄已到，灵机最近几日已进行“开山”的准备了。可能是无忧无虑的日子马上就要结束，更可能的是可怜李珣的遭遇，灵机变得更为善谈，每天晚上总要扯着李珣聊到半夜。

    灵机听闻李珣示弱，叹道：“我想也是。不过，后面的才是重点，明彦仙师说，宗门内有个规矩，如果有低辈弟子能凭借大毅力，徒手攀上峰顶，便能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就是爬上半山腰，也能立入宗门嫡系！”

    “但他这样子也太……认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