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您是怎么催眠他的呢？

    “我是看到他／她的东西掉地上，捡起来帮他／她放进抽屉！”

    她分明在极力的抿着想翘起来的唇，却依旧故作矜持：“不要，我不想。”

    “我想睡醒时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

    酒店的WIFI比较慢，可能用的人太多了，视频电话很卡，语音也经常发送失败，陈嘉鱼只能打开了流量，和她打起了视频电话。

    ……

    片刻后，三人上了人行天桥。

    “呜呜，被你说馋啦，我也突然好想吃生煎包和豆浆油条哦，决定明天的早餐就吃这个啦。”

    “哦，是这样。”郭蓓转头问陈嘉鱼，“我们正在散步，要不一块儿走走？”

    “我说的也是纯睡觉。”她反应很快，强词夺理地说，“你以为是哪种睡觉呀？你这人，思想太不纯洁了！”

    可不知为何，沈念初忽然在对方的身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是没和她躺在一张床上过，比如那次她发烧的时候，又比如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后，在她家时，两个人偶尔也会在床上亲亲抱抱。

    三人穿过人群，下了天桥之后，沈念初看了看郭蓓，有些好奇地问：“郭阿姨，刚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陈嘉鱼同学怎么能这么轻松的把那个男生拉下来？”

    考试的地点是申城的一所中学。

    眸光闪烁了一瞬，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我也理解你的心情，谁这么被亲人对待都会痛苦难过的。”郭蓓点了点头，又问，“可是，除了你爸爸，你就没有其他在乎的亲人吗？”

    郭蓓很顺从的往后退了半步，温声说，“小朋友，你别冲动，我是一名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没有恶意……”

    “乖啦，还是要养好精神，赶紧睡觉吧。”蔡佳怡拉了拉被子，小声说，“剩下的话，等你考完也可以说的。”

    “我想让你枕着我的手臂入睡，我想听着你的呼吸声入睡，想等你睡着了我再睡，想看你睡着的脸……还想在你睡熟的时候，悄悄的亲你一下。”

    郭蓓没有解释，抬起脚，朝着男孩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不少人都惊呼起来。

    陈嘉鱼向她们笑了笑，并没有刻意出声打招呼，脚步也只是站在原地，然后便拿出了手机，和蔡佳怡发消息：“我已经到考场外面了。”顺便给她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郭蓓又问：

    “她怎么哄的？”

    抬脚走近两步，陈嘉鱼朝她点头笑了下，再抬手挥了挥。

    他可没忘记，郭蓓曾让他数到一百下就冲上去。

    逐渐，与男孩同步……

    陈嘉鱼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嗯，晚安哦。”说完这句，蔡佳怡便闭上了眼，将被子也再拉高了一些。

    陈嘉鱼正要退出通话，她忽然又睁开了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小声说：“我很想你。”

    “对了，陈嘉鱼，”沈念初轻声问，“你吃过晚饭了吗？”

    陈嘉鱼笑笑，不语。

    “我想让你的声音叫我起床，也想趁你没醒时悄悄起床，去给你买好早餐。”

    郭蓓弯起嘴唇，却没有直说，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陈嘉鱼：

    怎么会这样？

    恋爱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屁大的事情都会想着和对方分享。毕竟每一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只有喜欢你，觉得你对我很重要，才会愿意对你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否则还不如去看漂亮小姐姐或者打游戏。

    陈嘉鱼停了和蔡佳怡的闲聊，收起手机，取出身份证和复赛通知书，通过检查，进入了大门。

    与此同时，她的呼吸节奏，也随之慢慢起了变化。

    回到酒店房间，陈嘉鱼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近十点的时候，蔡佳怡才上了线，显然是刚放学。

    中年男人也愣了下，思维只在儿子的话是发自真心或仅是一种逼迫他让步的手段中徘徊了短暂的一秒，陡然炽盛的怒火便让他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还狡辩！成绩差也就算了，还学会了偷东西！”中年男人铁青着脸，突然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嗯。”

    陈嘉鱼清了清嗓子，一脸云淡风轻地说：“等我从申城回来，我们找个机会一起睡一觉试试吧。”

    “你拍的江水好美，有摄影师的天赋。”

    许是因为怒气，音量格外的大。

    “是的。”

    虽然明天是周日，蔡佳怡不用上课，但平时学习紧张，也就周日可以多睡一会儿，他也不忍心和她聊到太晚。

    对面的中年男人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也是怒气十足。

    抛出去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你别生爸爸的气，爸爸这几天工作不太顺利，在公司里受了不少气，所以在听到你们老师说的话之后，情绪控制不住，把火撒到你身上……”

    沈念初抬手捂嘴，杏眼睁圆，看着陈嘉鱼。

    但在现实中，她却还是第一次亲身接触所谓的“催眠”，难道现实里的催眠，真的和影视剧或是小说中一样神奇？

    晚饭吃完，时间才刚过七点，蔡佳怡应该还在学校。

    不远的灯光投过来，落在她的瞳孔里，让她的眸子变得璀璨夺目，有种夺人心神的魔力，令他的思维恍惚僵滞，同时又如磁铁般的吸住了他的目光。

    有几名路人想将男孩拉下来，男孩立即情绪激动，做出要跳下去的模样：“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但正儿八经的近距离接触与交谈，还是头一回。

    三人一同往陈嘉鱼的来路走去。

    话到这个份上，陈嘉鱼自然只能点头。

    “好，那就一起睡吧。”

    郭蓓双眼凝望着他，声音温和低缓，“但我想，她一定是抱着对你的祝福和爱而离开的，希望你能永远健康快乐，好好地生活。”

    身子轻微地摇晃起来。

    “如果他在乎你，他当然会后悔莫及，会痛苦余生。可那个时候的后悔痛苦，又有什么用呢？能让他弥补之前的过错吗？能让你听到他说的对不起吗？”

    沈念初在他的前面，两人一起跟着人群往前走去。

    “数到一百下后，你立刻冲过去，把他拉下来。”

    陈嘉鱼也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时候，他脑子里忽然涌出了和她同躺在一张床上，共度一夜的画面。

    郭蓓目露赞许，“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就能一个人出远门，不错。”

    “我想从后面抱着你，让你靠在我的怀里，你放心，我保证手会老老实实的，没有你的允许，绝对不乱动。”

    这条路他之前从没走过，路两旁是林立的摩天大厦，一辆辆车在宽阔的马路上飞驰而过，身边人流如梭，灯光斑斓璀璨。车声、人声、音乐声……嘈杂地混在一起，像是一首华丽而节奏急速的交响乐。

    人群逐渐聚拢在离他不远的位置，形成一个半圆。

    “我说的是真话！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

    眼前这个笑起来好像阳光一般的，一个投过来的眼神就能让她怦然心动的少年，她还是好喜欢好喜欢啊……

    ……

    陈嘉鱼边走边拍照，再在QQ里随手分享给蔡佳怡。

    她的笑容温暖得像拂面的春风，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声音像是最柔软的云朵，又像是奶奶一般满是慈爱，悄悄溜进男孩的耳朵里。温柔舒缓的节奏开始阻滞着他的心跳。

    他忽地发现了郭蓓身上的那种似曾相似感源自哪儿——她的声音和蔡佳怡并不相像，但那种不急不缓的语调，那种似乎能安抚人心的温柔，却又和蔡佳怡有几分神似。

    “是吗？那奶奶一定是你最在乎的亲人了。”

    而在这四个多月中，她没再和陈嘉鱼有过超出普通同学的接触，即便偶而在校园里相遇，她也克制着自己，始终保持着如上的状态。

    “既然他已经被催眠了，你直接让他放弃自杀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让我去拉他下来呢？”陈嘉鱼想到什么，问道。

    “其实……我也是。”

    好一会儿，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汹涌的车流中，沈念初才慢慢收回了视线。

    但现在，有谁能拉这个男孩一把呢？

    郭蓓说，“我相信你是冤枉的，你没有偷同学的钱。”

    陈嘉鱼摸了下鼻子，淡淡笑了下：“我也只能看出这两点了，我想，你做的应该不止这些。”

    “小陈。”

    说到这里，郭蓓笑了笑，又道，“当时的情况，模仿他的姿势、动作什么都不太合适，我就选择了同步呼吸，让他对我逐渐放下防备，方便我的进一步催眠。”

    “你说说看。”郭蓓看向他。

    到了三四米远的位置，男孩注意到了她，一脸警惕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立刻跳下去！”

    这么一想，这个念头就有点压不住了。

    屏幕里，蔡佳怡怔怔的，过了半晌，她才回了一句话。

    莫非是……

    “退后一点！”

    “你也在这里，这么巧啊。”

    沈念初回过神来，轻点了下头，“他是我的同学，应该也是来申城参加作文比赛的，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

    咚咚。

    “是爸爸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么依依不舍的……难道……”郭蓓注意着她脸上的神情，笑着问：“他是你喜欢的男孩子？”

    “可惜什么？”

    话说到这里，陈嘉鱼和沈念初已经都明白了。

    实际上，在之前的循环里，他早就多次见过送沈念初来申城的郭蓓。

    ……

    ……

    “接着，我和他聊天，问他最亲的人是谁，这个时候，他的视线看向了右斜方。这个位置，就是他心中的‘好感地带’。”

    一听这话，周围人群纷纷指责起他。

    “啊！”

    起——伏……

    但是，共度一夜这种事，还真没有过。

    他扫了一眼人群，先看到了郭诗潼和蒋敬，接着，又看到了沈念初和郭蓓。

    “才不要。”蔡佳怡吐了吐小舌头，“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两个人会睡不着的。”

    “我还没坐过轮渡呢，看着挺有意思的。”

    陈嘉鱼离开车站，再按照事先查好的路线，去了地铁站，路上给阮秀莲打了个电话，报了声平安。

    “可我想。”

    男孩僵在那里没动，几秒后，脑袋用力往旁边一拧。

    一晃眼，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

    他如溺水者，做最后的一丝挣扎，“爸，你停下来好不好，只要你停下来，再说一句相信我，我就不跳……”

    沈念初一怔。

    陈嘉鱼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她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男孩，声音平静稳定得像没有半点风的潭水，“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又走了数十米，陈嘉鱼抬起手，指了指马路斜对面的一幢建筑，“我到酒店了。”

    这一嗓子却把男孩吼愣了，挣扎和喊声同时戛然而止。

    这一巴掌和几句大吼，似乎将中年男人的怒火宣泄出了一部分，他瞪了男孩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思想不纯洁的到底是谁，好个恶人先告状。

    “当时，我看出了那孩子确实有寻死的打算，情况紧急，如果用普通的劝说技巧显然来不及，所以，我才选用了催眠。”

    “你这爸爸怎么做的，把气往儿子身上撒？”

    不知为何，对方说话时这种不急不缓的语速，还有让人莫名倍感亲切的笑容，他总觉得似乎在哪儿遇到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好了，我再溜达一会儿，就回酒店。”

    沈念初安静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陈嘉鱼离开的方向，声音轻轻地飘入了萧索的夜风中：

    起——伏——

    男孩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父亲的身影，脸上的委屈气恼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望死寂。

    门外，郭蓓笑眯眯地问：“东西都放好了吧？”

    “这样吗？”

    战国时，这里是春申君的封邑，故别称申。

    沈念初眨眨眼，好奇地问：“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您是怎么催眠他的呢？”

    “那我们去吃晚饭吧。”

    沈念初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好的，你回酒店吧。”顿了顿，她说：“明天见。”

    “我今天的晚餐吃的是生煎包加豆浆油条，那家的味道还不错，吃得有点撑。”

    他第一次，抬头对上了郭蓓的视线。

    只要……只要他能在走到天桥的尽头前停下来……

    “怎么能不信任自己的孩子呢？”

    “所以，为了奶奶，也不要做傻事。”

    吸——呼——

    陈嘉鱼到的时候，学校的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都带着一股属于年轻人的风发意气，也有不少陪同孩子来的家长，全国各地的口音夹杂在一起，颇为热闹。

    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睡前都要和她视频一会儿，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这么做就要翻来覆去老半天都睡不着。

    要不是有人将她从绝境里拉出来，她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脚迈到一半却停下了，沈念初看着前方，眼睛里闪过一丝生动的光彩。

    “我们刚吃完。”

    酒店，房间内。

    “我知道你很委屈，你想用你的死作为报复你爸爸的手段，让他后悔这么对你。”陈嘉鱼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但用这种办法来报复，愚蠢之极。”

    “好的，郭阿姨。”

    又过了会儿。

    “可惜这么大的床，就我一个人睡。”陈嘉鱼有点儿遗憾地叹了声气，“要是你也在，我们就可以一起睡觉了。”

    中年男人的脚步一顿，几秒后，再次头也没回地往前走去。

    顿了顿，郭蓓转过话锋，说，“我想你们应该听过一个形容——‘两个人合得来的时候，连呼吸都在同一个频率上’。”

    ……

    “好。”沈念初点点头。

    很显然，她有相当的把握，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创造出机会。

    沈念初和郭蓓也注意到了他，沈念初抿唇笑了一下，郭蓓也冲他点了点头。

    她长得漂亮，成绩优异，家境出众，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没有任何人会将她怀疑为小偷，和眼前的这个外貌平平的男生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男孩打断她，语气坚定，“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有，我的生命与你无关！”

    一天没见，就很想很想你，想得渴尘万斛了。

    陈嘉鱼火气上窜，揪住了他的衣领往上一提，大吼一声，“不许动！安静！”

    只是，这个热心路人会是谁呢——

    只是陈嘉鱼对它不怎么感兴趣，扫了几眼就关掉了，只记得男孩的结局有惊无险，似乎是在某位热心路人的劝说后，终于放弃了做傻事的念头。

    陈嘉鱼冲两人挥了挥手，便往前走到人行横道处，穿过马路。

    过了几秒，才说：“还有奶奶。”

    围观人群齐声惊呼。

    “念初，你们认识？”一直打量着沈念初的郭蓓，此刻拍拍她的手，眉眼尽是温和亲切，微笑着问。

    “你也加油。”陈嘉鱼笑笑。

    “什么技巧？”沈念初睁大眸子，问道。

    “我在坐轮渡，等到了对岸，再坐回来。”

    虽说来过申城的次数已经不少，但对这个大都市，陈嘉鱼依旧了解甚少，他收起手机，随意选了条陌生而热闹的街道，不急不徐的走着。同时，目光漫不经心的掠过四周。

    然后，陈嘉鱼对准身下的大床拍了拍，“床也挺舒服的，可惜……”

    “我想在睡前亲吻你，然后和你互道晚安。”

    她起身过去开门。

    【震惊！十五岁男孩与父亲发生争执后竟要跳下天桥！】

    “嗯。”沈念初站在那里，也柔柔地弯了下唇，对陈嘉鱼露出了个安静的微笑，正好对上陈嘉鱼深邃的黑眸，遂又慌忙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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