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掏出一卷钞票塞在剑平手里。剑平不拿,刘眉生气了:
“你拿我当不当朋友啊?谁没有患难的时候!穷家富路,万一路上碰见搜查,使点钱也好过关呀。”
剑平看刘眉说得那么恳切,便收下了。
离开了刘眉,剑平又在这阴暗的僻路上摸索了。
到荔枝湾去已经不可能。那边路上有警队,跟这边又背了方向。现在唯一可走的路是到金沙港去找秀苇。
十五分钟后,他到了金沙港的街口,心里充满快要跳出危险圈的喜悦。
走了几步,机警地望望前面,远远儿靠近秀苇家的那条巷口,两个穿着雨衣的警兵正站在那里。这一下剑平又冷了半截。
他退回来站在黑暗的街树旁边,寻思如何冲过这一关。忽然对面横街一辆人力车朝他走来。
“坐车吗?”车夫边走边问。
剑平摆摆手,走开了。
车夫跟踪他追过来:
“剑平吗?”
剑平疑惑地直望那人。
“我是翼三。”车夫说。
果然是翼三,剑平高兴了,问道:
“大伙儿怎么样?”
“顺利。”翼三低声回答,“船开走了,成功了。”
“好。……”剑平脸上掠过欣慰的微笑。
翼三告诉剑平:他和老戴在监狱大门口附近等了他们好久,一直等到郑羽来了,才叫他们分头去找。老戴已经到荔枝湾找去了。郑羽把秀苇的地址告诉翼三。叫他到金沙港一溜儿街上看看。翼三又说,现在公安局、侦缉处、海军司令部、警卫队,全都出动了。靠海一带搜得更严。所有的海面、码头、长堤、沙滩、渡口,以及来往摆渡舢板,都被封锁了。
“我差点儿走不过来。”翼三说。又问:“四敏呢?”
剑平把四敏牺牲经过简单告诉他。翼三黯然,但没有追问下去,只紧急地催促剑平道:
“快上车吧,你就装病人,我拉你走,就到我家去。”
剑平说:
“我胳膊中弹,衣裳有血,身上还有两把枪,现在路上又戒严,怎么混得过去?”
翼三想了想说:
“这样吧。你把手枪分一把给我,咱们冲一冲看,混得过去就混,混不过去就杀过去……”
“这不是好办法,现在不能再冲了……”
“那么,我去打电话,叫郑羽多派几个人来把你救出去。”
“不,现在是偃旗息鼓的时候,不能那样做。”
“那怎么办?反正不冒点儿险,准冲不过去。”
对面人行道上走来一个胖子,喊着:
“车!车!大同路……”
“拉不动啦,”翼三向他摇手,“胶皮漏气啦!”
胖子掉头向前走了。前面的警兵喊起口令来,接着把胖子浑身搜查半天才让他过去。
“秀苇的家就在那巷里,”剑平指着前面说,“要是你能把巷口那两个家伙调开,我就能冲进去。”
“怎么调开呢?”
剑平便把他刚想到的“调虎离山”的办法告诉翼三。
“行,行,就这样吧。”翼三低低叫着。
于是剑平躲在前面一棵阴暗的路树底下,瞧着翼三拉着空车往前走。
“口令!”前面警兵厉声喊。
“回家,回家。……”翼三边走边回答。
“站住!举起手来!”一个警兵提起步枪对他瞄准。
另一个警兵在翼三身上摸索一阵,又把车座翻来倒去搜查了好久,才挥手叫他过去。
翼三走远了。街上死一样的静寂。不一会工夫,一阵凄厉的叫喊声打拐角儿那边发出:
“救命呀!……救命呀!……”
两个警兵面面相觑,迟疑了一下才赶向喊救的地方去。
就在这时候,剑平从从容容地溜进了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