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四编:魏晋玄学

首页书架加入书签返回目录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汤用彤

    玄学之玄,远也。

    远者,远实际也。

    实际者,或务或物。

    远务则出世也;

    远物则重宇宙本体,讲形上学。

    汤用彤 西南联合大学期间曾任哲学心理系主任,后又任文学院院长

    汤用彤(1893——1964),哲学家、佛学家、教育家、国学大师。1917年,清华学校毕业后留学美国,入汉姆林大学、哈佛大学深造,获哲学硕士学位。回国后历任国立东南大学(现南京大学)、南开大学、北京大学、西南联合大学教授。汤用彤是现代中国学术史上少数几位能会通中西、接通华梵、熔铸古今的国学大师之一,与陈寅恪、吴宓并称“哈佛三杰”。著有《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印度哲学史略》《魏晋玄学论稿》等。

    在讨论魏晋思想的发展以前,首先要申明的是:这儿所谓“魏晋思想”,是就这个时代的“普通思想”或“一般思潮”来说,虽然哲学理论在此中甚关重要,但现在并不打算作专门的探讨;再,我仅仅要来讲明这个“时代思潮”发展的经过,事实上只能提出些大的结论,因为此种结论的前提或考证,牵涉太多,这中间各方面复杂的关系,不是在这短时内所能说明的,所以只得从略了。

    讲到魏晋时代的“普通思想”,它在某些方面可以有跟别的时代相同的地方,但是本文特别注意的不是这些方面,反而却自魏晋时代不同于别的时代的地方着眼。换句话说,即在讲明魏晋时代所以成为魏晋时的思想,其他只好不谈。关于“魏晋思想的发展”,根据问题的性质,随同论证的转移,为了说明的方便,分以下三大段来讨论。

    一、魏晋时代思想的成分

    这个时代,各派思想同时进行不同的组合,要对于这些的面目都有清楚的认识,那是难的。好在这里只提出那主要的“潮流”来讨论,也就是选取那足以代表这“时代思想”的成分来讨论,看它们彼此消长的情势,再进一步地推论这个思潮如何生成与发展的意义。讲到魏晋时代思想特别成分,当然要涉及外来宗教的侵入,或印度佛教的流布。因为这种因素,此后在思想界发生了重大的影响。普通又多称这个时代我国思想的主潮是“玄学”。那么可以成为问题的就是:(一)玄学的产生是否受佛学的影响?(二)魏晋思想在理论上与佛学的关系如何?————或是这种外来的宗教何以能为中华人士所接受?要回答上面的两个问题,我们非得先明了魏晋时代特有思想(玄学)生成和发展不可。这样,必须等本文写到最后部分时再行答复。

    魏晋时代思想界颇为复杂,表面上好像没有什么确切的“路数”,但是,我们大体上仍然可以看出其中有两个方向,或两种趋势,即一方面是守旧的,另一方面是趋新的。前者以汉代主要学说的中心思想为根据,后者便是魏晋新学。我们以下不妨简称“旧学”与“新学”的两派。“新学”就是通常所谓玄学。当时“旧学”的人们或自称“儒道”……其实思想皆是本于阴阳五行的“间架”,宇宙论多半是承袭汉代人的旧说:“新学”则用老庄“虚无之论”作基础,关于宇宙、人生各方面另有根本上新的见解。

    汉朝末年,中原大乱,上层社会的人士多有避难南来,比较偏于保守的人们大概仍留居在北方。所以“新学”最盛的地方在荆州和江东一带,至于关中、洛阳乃至燕、齐各处,仍是“旧学”占优势的地方。后来曹操一度大军南下,曾带领一部学者北归,于是荆州名士再到洛下。但是不久,因为这班人很不满意曹氏父子的“功业”,意见不投,多被摧残。此后司马氏又存心要学曹家篡夺的故技,名士更多有遇害的。但在这时节,北地“新学”已种下深根,因此“玄学”的发祥地实在北方,虽然再后因为政局的不宁和其他关系,名士接踵不断地南下,但也并不因此可以说北方根本没有“新学”了。要到西晋以后,“新学”乃特盛行江左。这样,晋朝末年的思想,南北新旧之分,真可算判然两途了。因此南朝、北朝的名称,不仅是属于历史上政治的区划,也成为思想上的分野了。这种风气的影响不仅及于我国固有学术的面目,就是南北佛教因为地域的关系也一致地表现了不同的精神。最后,北朝统一中国,下开隋唐学术一统的局面,因此隋唐的学风尚是遵循北朝的旧辙,不过也受了南朝思想的洗礼,看出来影响是不小罢了。所以魏晋时代思想的成分,无论“新”“旧”哪方面造成的后果,在我国思想史上,都是极重要的。

    二、魏晋玄学之发生与长成

    从上段讲来,我们可以明白魏晋时代特有的思想,即所以成为魏晋时代者,当然是前节所谓“新学”的一方面了。现在准备更进一步地来说明这种“新学”如何发生与长成的事实。我不打算从历史上实际政治的影响等去分析这个时代的背景,当作思潮发生的原因,却想专就这个“思潮”的本身来试行解剖,魏晋时代“一般思想”的中心问题为:“理想的圣人之人格究竟应该怎样?”因此而有“自然”与“名教”之辨。

    汉代学者多讲所谓“天人相应”之学,其时特别注重“天道”的著作,如扬子云的《太玄》,桓谭说:“扬雄作玄书(《太玄》),以为玄者天也道也,言圣贤制法作事,皆引天道以为本统,而因附属万类王政人事法度。……”(《后汉书·张衡传》注)此外,汉以前的书,《周易》最言“天道”,所以汉末谈“天道”的人们,都奉《易经》作典要,其实“魏晋玄学”早期所推重的书,又何尝不是《周易》呢?因为那时《周易》是“正经”,《老》《庄》才不过是“诸子”罢了。

    说到三国时的《易》学,按照地域思想的不同,我想大略可分三项:

    (一)江东一带,以虞翻、陆绩等人作代表。

    (二)荆州,以宋忠等为代表。

    (三)北方,以郑玄、荀融等人为代表。

    就中荆州一派见解最新,江东一带也颇受这种新经义的影响,北派最旧,大多传习汉儒的“象数”。当时讲《易经》的又多同时注意《太玄》。宋忠对扬子《太玄》《法言》两书,素称名家。虞翻、陆绩辈既是《易》学专门,也都诵习《太玄》,可以为证。何晏、王弼史书推论他们是“玄宗之祖”,两人皆深于《易》学,更是不用说了。相传何晏与管辂讨论过《易》学(见《三国志·管辂传》),荀融作文反对王弼的新说。按王弼是王粲的侄孙,王粲曾为刘表重视。据云并有驳斥郑康成旧说的事,王弼实际就是上承荆州一派《易》学“新经义”的大师,荀氏又属当时汉《易》的世家,由此可见这时《易》学各派相互情势的大概了。

    此外,约在魏文帝的时候北方风行的思想主要的是本于“形名之学”(形名或作刑名,省称名家),即特别偏重于人事政治方面(名教)的讨论。这个“名家”的根本理论是“名实之辨”,所以跟传统儒家与法家的学说,均有可以相通的地方,因为儒家讲“正名”,法家也论“综核名实”,问题的性质都很接近。又按名家之学本是根源于汉代的政治思想,人君有最大的两种任务:第一是要设官分职,安排官职恰如应有之位分,使“名实相符”。第二是人君应有知人之明,量才授官,认得如何样的人能做如何样的事。这样汉代月旦人物的流风,即是对于人物的评论,叫作“名论”,又叫作“名目”,所有政治上施设,都系于职官名分的适宜,人物名目的得当,这是致太平的基础,此与礼乐等总称之曰“名教”。照那种政论推论下来,人君在上须是能够观照全体;臣民在下,职务应该各有其分。君主无为,臣民有为,因为人君果能设官分职,官当其分,量才授职,人尽所能,此外他便没有个人特别的任务,此即所谓“无为而无不为”,如是即“垂拱而治”了。人君要能够这样,当时便说是合乎“道”或“天道”,故可以说人君是“道体”,并以“配天”。臣下只是各得其分,各尽所职,便谓是“器”或“形器”,又可以说是“器用”。这在表示功能各有不同。《易经·系辞》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这句话中“形上”与“形下”的分别,在当时便有如此的解说。根据前人的记载,汉末三国时学者,多作有所谓“道德论”的文章,我们参照别方面的意见,可以明了他们当时所谓“道德”,跟现在一般人通常所了解的含义不相同,一方面范围较广,再则“道”“德”二字尚属相对并称,不像目前连用作一辞。如王弼注《老子》据说分“道经”与“德经”,可以为例。讨论的问题也就是“天人之际”,如《世说·文学》篇载有这样一段故事,说:“何平叔(晏)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弼),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人可与论天人之际矣,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这所谓“道德论”讨论的即是“天人之际”,也可以同上面的解释一致,即是说人君为“道”配“天”,臣下有“德”为“人”,“道德”两字在意义上等于“天人”,故“天”“道”不可名状,“人”“德”可以言说。《老子》书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话固然有其形而上学的解释,但是人君合乎道,百姓与能,臣民分职,各具德行,所以人君无名无为,臣民有名有为,《老子》开始的两句也可牵合于政治,形而上学原可作政论的基础,即在思想上本可拉在一起。因此在理论上,当时的“形名之学”,不仅跟法家、儒家有关,且与道家相通了。所以名家后来竟变成道家。王弼的思想就是一个好例。君主与臣下的关系,如上所述,在理论上,即是“道”与“器...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章目录下一页

请安装我们的客户端

更新超快的免费小说APP

下载APP
终身免费阅读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