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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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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现出一种让我不知所措的微笑。

    “我要和你一起去。”

    “去布雷叙尔?”

    我很担心。

    “我想尽可能和你多待一段时间。不要害怕。我到了那里之后会消失的。”

    我得知永别这一幕将要往后推,感到如释重负。我们没有去见博歇夫人,而是像许多其他人一样,没有和她告别和致谢就走了。我们在中心待得最久,老朱尔在震颤性谵妄发作后被送到医院去了。

    我们穿过越来越高低不平的街道朝阿梅斯广场走去。和平露天咖啡馆里全是客人。一些民用车往来在路上。在广场的尽头靠近公园的地方,我们辨认出用花花绿绿的颜色伪装的德国车辆。

    我没打算坐汽车。但是汽车站还有车,没有人下过停止服务的命令。我问是否有去布雷叙尔或尼奥尔的车。他回答说没有,去尼奥尔的路已经塞满车辆和步行的难民,德国人很难开辟一条通道出来。

    “有一辆去丰特奈——勒孔特的客车。”

    “经过布雷叙尔吗?”

    “它会让您在最近的地方下车。”

    “它什么时候出发?”

    “等司机装满油就走。”

    我们在烈日下等,刚开始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在车里的整排座椅之间。一个法国士兵上来了,接着上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乡下男人,手里拿着外套,后来又上来六个人坐在我们周围。

    安娜和我肩并肩坐着,车子颠簸,我们晃晃荡荡,目光一直看着路边的风景。

    “你不饿吗?”

    “不饿。你呢?”

    “我也不饿。”

    坐在我们对面的一个农民眼睛哭红了,她在吃着闻起来很香的馅饼。

    我们的车子沿着离大海不远的道路开下去,经过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首先是尼约勒,然后是马尔西伊、埃斯南德和沙朗。我们只在每个镇教堂或镇政府前面的广场上看到一小群德国人,居民远远地看着他们。

    我们没有走难民大军经过的道路。路上,我觉得我认出了我们火车旅程最后一晚上睡的牧场和停靠点。我不确定,因为从铁轨上看到的风景和在马路上看到的不一样。

    我们经过一个大乳品厂,十二盒装的牛奶在阳光下引人注目。我们穿过一座建在排水渠上的桥,桥边有一个两侧搭着棚架的旅馆。旅馆门前有一些铺着蓝色方格桌布、摆放着花的桌子,一个用锯齿状木头做的厨师矗立在马路边上,手里拿着一张油印菜单。

    在丰特奈——勒孔特德国人更多,汽车也很多,其中还有一些卡车,但所有车都行驶在通往火车站的大道上。汽车站广场上,有人告诉我们没有去布雷叙尔的汽车。

    我没有想到租一辆出租车,首先因为我从来没这样做过,其次因为我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做。

    我们在市场广场里的一个咖啡馆吃了点东西。

    “你们是难民?”

    “是的。阿登高原人。”

    “有些阿登人在梅尔旺森林伐木。他们看上去有点野蛮,或者说,他们胆子很大,很勇敢。你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去布雷叙尔。”

    “你们有汽车吗?”

    我们是这里唯一的客人,一个穿着毛毡拖鞋的老人穿过厨房门,看着我们。

    “没有。如果有必要,我们走路过去。”

    “你们觉得可以步行走到布雷叙尔吗?和这位小夫人一起?请您等一下,我去看看马丁的卡车走了没有。”

    我们很幸运。马丁家在树木另一边,他开了一个五金制品批发店。他要去普佐日和绍莱送货。我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空旷的广场前等着。

    我们和司机一起挤在驾驶室里。我们经过一个陡峭的坡道,穿过一片很大的森林。

    “那些阿登人就在那边。”我们的司机指着一片采伐区和几个简陋的小屋,小屋周围有些光着一半身子的小孩在玩耍。

    “这一带德国人多吗?”

    “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有很多车辆。接下来可能会更多。我们看到许多摩托车和随军炊事车。我猜坦克快到了。”

    他停下车,把包裹放在一个马蹄铁匠那儿,一匹耕马对我们嘶叫。这一天似乎很漫长,我们很幸运,但旅程尚未结束。

    我现在有点后悔让安娜跟着我。在拉罗谢勒就分手,对我们两人都更好。

    她知道我不开心,在司机和我之间缩成一团。我突然想到她温暖的髋部接触到了司机的髋部,我感觉自己有点嫉妒。

    我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普佐日,我们在路上只看到一列长达一千米的机械化纵队。一些士兵看着我们经过,尤其盯着安娜看,还有些人向她打招呼。

    “你们离布雷叙尔只有二十公里了。你们最好和我一起到这个咖啡馆去,也许我能帮你们找辆车。”

    几个皱着眉头的人在玩牌。餐馆最里面,两个人在杯子之间摊开的文件前交谈。

    “喂,这里有没有人去布雷叙尔?这位先生和女士是难民,他们需要在天黑之前到达那里。”

    其中一个坐在文件前面的人看上去像个善良的商人,他在说话之前把安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我可以把他们带到瑟里宰。”

    我不知道瑟里宰在哪儿。他们跟我解释说就在去布雷叙尔的路上。我本来打算克服一些困难,证明我和妻子会合的勇气,要沿着马路走好几天,还要冒着被德国人骚扰的危险。

    然而一切进展得这么顺利,我几乎有点失望。

    我们在他们讨论结束后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好几次站起来握手,但又重新坐下来,又续上咖啡。

    要送我们的司机脸红了。他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让安娜坐在他旁边,而我被安置在后面的长排凳子上。我突然感觉到整夜无眠后的疲惫。我眼皮很重,嘴唇滚烫,好像就要发烧了。难道我中暑了?

    过了一会儿,我好像睡着了。我模糊地看到牧场、树林,一两个冬眠了一样的村庄。我们穿过一座桥(桥下面的河流几乎干涸),最后停在一个广场上。

    我很感激司机。安娜也是。我们走了两三百米之后发现一个面包店前面停着一辆卡车,卡车上面装着面粉,车斗上漆着布雷叙尔面粉厂老板的名字。

    我和安娜根本不需要走路。我们一整天都不是单独两个人。

    天还没有黑。我们在人行道上,在一家咖啡——香烟店的露台旁边。我的袋子和行李箱放在脚边。我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纸币。安娜明白了,我把纸币塞到她手提包里时她没有反对。

    空了,四周都空了。我从来没有觉得哪里有这么空过。我叫住一个路过的儿童。

    “请告诉我,孩子……妇产医院在哪儿?”

    “左边第二条街,在最上面。你们不会走错的。”

    安娜猜我可能会跟她在这里道别,她低声说:

    “让我陪你一直到门口吧。”

    她的语气那么谦恭,我没有勇气拒绝她。广场上,德国士兵在十二辆大型坦克周围忙碌着,几个军官在大声下命令。

    妇产医院所在街道是斜的,两边有一些资产阶级风格的房子。最尽头矗立着一座砖房。

    我又把包和行李箱放在地上。我不敢看安娜。一个女人把臂肘支在窗台上,一个孩子坐在门槛上,落日只照得到屋顶。

    “那么……我要走了。”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抓住她的双手。

    我看了她最后一眼,我看到她的脸似乎已经模糊了。

    “再见!”

    “马赛,一定要幸福!”

    我抓紧她的双手,然后松开。我拿起行李,几乎是蹒跚地往妇产医院的门口走。她从后面跑过来,喘着气对我说:

    “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我穿过玻璃门,看到大厅里有几个护士,一个带轮子的担架,接待员在打电话。我朝接待台走去。我回过头,她还站在人行道上。

    “你好,我是费龙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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