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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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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在心上,照样和李珣嘻嘻哈哈,也让李珣十分欣赏。

    旁的也就罢了,那“全身保命”一出,李珣便忍不住大笑起来:“别人说还好,你说这个词可就荒唐得很。嘿,全身保命,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心中下了定论,便补充道:“一切顺利的话,送她去雾隐轩,那里有水蝶兰看着,我也放心。”

    “只要其中有一件做得差了,当即利害互换,由此牵扯到的变故又有多少?更不用提,占大半数的那些辨不清的利害,你又该怎么做法?”

    被阴散人高妙手法侍候着,李珣只觉得身心舒坦,不自觉呻|吟出声。

    两家碰面,领头的仙师只是稍做招呼,便各领着弟子分开距离,遥遥相对,速度又保持一致,颇有些针锋相对的味道。

    “只是,这些小东西对毒物却没什么抵抗力,所以必须先祛除毒素方可。”

    胖子口沫飞溅,却将墨丝蚶宝的特性说得一清二楚,接着便拿眼睛勾向李珣,其中意蕴,不言而喻。

    两人同时发觉对方的异常,目光一对,李珣便主动开口道:“我远远见过他一面,很狡猾的家伙,那身分倒像是真的。”

    “三天……如果三天之后,她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便在我离山之后,将她带走吧。”

    一语既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珣身上。李珣感觉到明玑冲他稍一点头,眸子中分明也是了然神色,他心中更有底了些,脸上微笑,向着胖子微微欠身。

    “要想从百万修士中冒出头来,非但要“三化二真”的修行,也要在世间打滚磨练。而等到实力够了,道理清楚了,尘丝却也沾染了千万条,牵一发而动全身,哪能轻易挥断?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附近这几十号人,竟都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那胖子再度伸手,印向下一个倒霉蛋,同时还嗔目大喝道:“一斗米教的妖人,还俺师弟命来!”

    妙常道人仍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虽也被灵竹的名头震了下,但还是一脸茫然。胖子顿足道:“道友糊涂了,这位灵竹小友除了一身高妙剑术、绝顶禁法修为之外,身上还有那个……”

    他这话声音又大了些,众人听入耳中,再看远方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束,还有排得整整齐齐的伫列,灵机一个没忍住,闷笑出声。

    念头微动,吱呀一声,外门开启。正等候的婴宁睁大眼睛,很好奇地拍了拍门板,再说了一声“师父我进来了”,这才走入,且顺手将门掩上。

    言罢,他就扯着妙常向回飞。看样子,此事应告一段落,哪知才飞出十几丈,胖子忽地一击掌,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哦”声:“瞧我这脑子,那位不是……”

    但转念想到,他对阴散人控制之严,堪称万无一失。一旦感觉不好,强制迫散其形体,将她收回便是。权当是一次实验,否则日后有类似情况时,要临时抱佛脚,那便真的尴尬了。

    他指的是单智殒身之前,将其身形吹偏的山风。那正是阴散人的手笔,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高明之至。

    便在此刻,敲门声响起。李珣心中微奇,这种时候,山上很少再有人串门的,直到从神念从门口扫过,他才恍然。

    尤其是被指名道姓的伍灵泉,平日里是最照顾师弟妹的,颇有长兄之风,但因为单智之事,同行几日来,竟然没有和灵机说过一句话,连带着李珣也受了冷落。听闻此言,他脸上神色微变,却仍一语不发。

    这条思绪恐怕比刚才那篇文章还要复杂百倍,李珣想得多了,却觉得越来越糊涂,恍惚间觉得,这似乎便是传说中推演天机的神通手段,只是他现在悟到的,恐怕连皮毛都算不上,自然是越想越乱,最终茫然不知所措。

    旁边憋得很久的灵喆凑上来,低笑道:“看起来,这帮人要同咱们一路到底了,珣师弟,有没有想到什么招数,给他们些颜色瞧瞧?”

    前两日还好,偶尔与明惑、灵喆聊聊天,再劝慰灵机,还不觉怎样。

    李珣的眉头跳了跳,这胖子很有心啊。明玑也就罢了,明惑仙师常年留守山上,便是出山,也是在人间界行道积累外功,通玄界少有知之者。

    妙常在旁听了,怒哼一声:“我宗两个弟子,被你用阴毒法宝锁了气脉,修为尽丧,还不叫大祸?”

    看着那人几乎将道袍撑爆的体型,李珣心头一跳,身边忽有人贴上来,转脸看去,正是明玑。此时她轮廓分明的脸上笑容收去,周身气息渐渐内敛,分明已是有所防备:“那个胖子有古怪。”

    对了,你今天来,为的是什么事?”

    胖子摸摸脑袋,哈哈笑道:“这又不是不治之症,自然不是大祸。等到了水镜宗,还你两个囫囵弟子就是,顶多,俺到那时,再奉茶谢罪如何?”

    不过,胖子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不过三五息时间,受伤的修士便张口睁眼,清醒过来,犹自茫然无知,根本不知是怎么回事。

    “想弄清楚,是最简单不过。”阴散人微微一笑,腾出手来,玉管般的手指转了个方向,指着窗外一株高树,上面枝桠间有几个鸟窝,在冬雪中黑忽忽的颇是显眼:“你将这些鸟雀的窝巢打破如何?”

    妙常冷哼一声,取出一个小巧的石盒,似乎就是刚刚胖子递给他的那件东西,没好气地丢了回去:“只要能救人,我要这墨丝蚶宝有什么用处。”

    灵机显然是心中触动,低嗯声中,眼眶已经红了。之后伍灵泉没有再说话,但从明玑、灵喆的眼中,李珣已看出了同样的欣慰,他本人亦如是。

    乍一看是询问,但刚刚她说得那么清楚,若李珣再回答不上,便可以拔剑自尽了:“不在‘利’或‘不利’,也不在‘辨得清’与‘辨不清’。关键在于,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辨清,什么时候不可辨清……”

    这一刹那间,他身上不知闪烁起多少各色光华,与咆哮而来的元气巨浪两相对冲,竟将那绝大的冲击消去十之八九,再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更何况,那胖子在脱身之后,又加了一句:“俺乃四空千宝阁候补阁主箕不错,误会啊!”

    “男修和女修吧。”李珣显然提不起兴致,说话也懒洋洋的。

    说到这里,看到李珣唇齿微张,似要反驳。她又开口道:“当然,世上有些事,是躲也躲不过的,偏又辨不清利害。那时,直做便是,最大的代价,不也就是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有能力就过关,没能力,便看老天吧!”

    箕胖子的目光从玉辟邪上扫过,一时间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他嘿然笑道:“有这宝贝,便容易多了。灵竹小友想必应该知道如何用此宝祛毒,便劳烦你将两人体内毒素去净吧。”

    单智的事件就此化为烟云,但余波未平。祈碧重伤未愈,心灵似乎也再度受创,整日里昏昏沉沉,不知人间何世;灵机则因亲手杀了平日最好的朋友,到现在脸上也不见半点儿笑容。

    迎上这奸狡胖子的眼神,李珣心中终于有了定论,他心中冷笑,脸上却没有半分显露。只是暗中调运气息,同时冷眼看着胖子表演。

    明玑微微点头道:“此人曾经从星玑剑宗的聚星台上偷出定星来,手段不可小觑,这场闹剧来得诡异,我们也要小心。”

    李珣也叹了口气,听出来灵喆不说“不愿”,而是说“不知”,其实就是给伍灵泉台阶下,眼见对方有所触动,稍松口气的同时,目光也瞥向紧跟在他身边的灵机。

    李珣微微一笑,伸手入怀,从中取出玉辟邪来。在宝物离体的刹那,他周身气脉轻轻震荡,又很快平复如初,深藏肌理的血腥气,半分也没溢出来。

    这就是修炼血神子的后遗症了。他如今心魔精进法已然小成,天然便多戾气,偏又不能及时疏导,只能用心诵念些宁神静心的法门,勉力弹压。

    “啧,手把拂尘、背松纹宝剑、玉色道袍、光风霁月,好无量天宗啊……全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如果出手那人攻势不停,任胖子手眼通天,也要落入下风,不得翻身。

    “哦?今日虽如此,可若是你心情烦闷时,头顶有个乌鸦呱呱乱叫,你也不管?”

    李珣在旁有些发怔,以他的聪慧,胖子所说的心法脉络,他也能够理解。然而若不是明玑一语点化,他恐怕再等上一千年,也不会从这修行的角度来观察箕不错的言行。

    其他人看得云里雾里,惟有明玑在旁抿唇微笑,目光大都逗留在两人身上。不过,在李珣看来,这位辣手仙子应当是寻思箕胖子一身肥肉,该在哪里下刀而已。

    李珣沉吟一会儿,方笑道:“照你的说法,那水镜宗窥探天机,趋利避凶的手段,反倒让他们都成了一堆糊涂蛋?”

    等到快|感较平稳出现时,他才再度开口:“那晚还要多谢你出手……”

    明玑闻言感叹,再看向胖子的目光,已有所不同,而胖子亦是如此。

    还是胖子最不知脸皮为何物,贴上前来,嘻嘻哈哈地道:“抱歉抱歉,刚刚全是一场误会。前两日俺有一位师弟被一斗米教的妖人害死,俺追着追着,被贼人金蝉脱壳,蒙着头再追上来,却不小心看错了人,还好没酿成大祸。”

    念头还未完全清晰,远方那胖子忽地扭过头来,对这边呲牙一乐。虽隔着十余里,但众人都是耳目清明,只觉得那胖子脸上表情生动之至,满颊的肥肉随着这一笑上下抖动,既怪异,又可笑。

    不过这边谁都看得出,他冷面之下,分明藏着几许尴尬,似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不过说到后来,胖子伸手递过去一件东西,使那面气氛有所缓和,更令人奇怪的是,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之后,竟是齐齐向这边望来,那眼神可是微妙得很。

    胖子的肥脸上显出再明显不过的惊愕表情,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席卷过来的气劲狂飙,几至近身时,才惨叫道:“大无量玄元玉皇妙经?错了,错了!”

    “他们想干什么?”

    现在想来,与箕不错接触的这几回,他心里面似乎只有内部倾轧、勾心斗角之类的估量,也许甚见其深,亦见其远,却还是太过狭窄了。难道这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妙常倒无愧他掌令仙师的身分,黑面冷眼,眉粗唇薄,面相十分凌厉。

    当然,他很快把这类情绪抛在一边,冷眼看着箕胖子扯着无量天宗的修士飘飞过来,心中思量着对方的打算,身形也稍稍后移,将明玑和明惑两个长辈显露出来。

    说起来,这位明惑仙师与李珣也算有些渊源。当年正是此人,抵不过李珣祖父的“向道之心”,将李珣携上山去,由此将李珣的命运改变。如今回想往事,此人怕是被血散人结结实实地“惑”了一记,才惹出这些事来。

    “所以,我们眼下说的,绝不是什么全身保命的法子,而是迎难而上,逆天改命的道理。”

    阴散人眸光转动,将他表情尽数收入眼中。忽然岔开话题道:“你若将此界全部修士分成两类,该如分法?”

    这样,一行人中,除明玑这二代嫡系仙师外,还有一位旁系的明惑仙师,加上李珣、伍灵泉、灵喆、灵机四名三代弟子,规模远比任何一次出行都来得精简。

    听她一语讲到飞升,更有所谓清净琉璃,无所沾染的“至道”,李珣也算开了耳界。只是这法门中透出来的味道,怎么那么怪呢?

    两人此刻的心境,说是惺惺相惜也不为过,纵然淡而无味,却比李珣同胖子虚与委蛇的交情真切太多。

    有人搭话,李珣心中燥意也缓了一缓。回肘撞他一下,笑道:“你省省吧,万一把人家气跑了,水镜大会再缺一宗,咱们宗门立成众矢之的,那时候,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

    灵喆并没特意地压低声音,里面也有安慰灵机的意思。果然,灵机一直低垂的面孔微抬起来,眼中分明已是感激得想哭。

    这绕口令似的领悟让李珣忍不住想笑,阴散人却微微颔首,正色道:“此间还有一节。天地无限广大,而人身自限,世上诸事‘利害’终究还是辨清的少,辨不清的多。由此更可延伸出两件事:辨清了,怎么做;辨不清,又如何?”

    明心剑宗俗、道皆存,也少有什么清规戒律,所以弟子个性均十分鲜明。而无量天宗则是出了名的持戒甚严,门下弟子相当古板,可遇事又太过偏狭凌厉,这才不入正道十宗之列。

    李珣沉吟良久,却也找不到一个禁得起推敲的办法,只能虚心请教。

    眼看着下方青灰山脉起伏,蜿蜒千里,不见尽头,箕胖子忽地意兴大发,将话题从极西瀚海拉回来,指着下面山脉。

    李珣细思一遍,忽地哂然道:“这里大多还是你的臆测之辞,否则,你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李珣想笑,但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以他此时的层次,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三字的背后,某种难以言道的压力,汩汩流动,无休无止。

    懂轻重懂缓急,亦能知晓自身实力极限,可谓明智。”

    说起来,距剃刀峰之会也只有月余,他还要早做准备。

    现在看箕胖子,两只肥手连连搓动,笑得很是开心。见李珣过来,嘴上亦是连迭地感谢。当然,紧随着李珣身边的明玑,也受了不少感激之辞,看他这模样,倒比无量天宗的人还要来得热切。

    不自觉翻了个白眼,李珣真是给气得乐了:“无聊透顶!闲着没事我管它们聒不聒噪!”

    任灵喆胆大包天,也不敢在这事上再开玩笑,立时摇头不迭,末了却叹了口气:“我这也是闷得厉害,你看这一路上,哭,哭不得;笑,笑不得,难受极了。

    箕胖子这话倒有些意思了,李珣回来过神来笑道:“既为千宝阁之主,箕阁主对‘宝物’自然有别致的认识,不过对常人而言,下面那些草药已经算是宝贝了。”

    “利害、变数……自己这七十余年,所做之事,有几样能符合这标准呢?”

    “我由家姐而沾上玉散人、由玉散人而叛宗逆行、由逆行而惹上钟隐、由钟隐再牵涉到你。如此环环相扣,变数无穷,却也不说是因为你一个,才身败至此。”

    婴宁自然叫好,小心翼翼地将三篇文稿卷起,小脸涨得通红,又向李珣鞠了一躬。

    李珣礼数周到地向着箕胖子欠身,温和地道:“不知之后该如何,还请箕阁主指教。”

    他想了想,干脆从已写好的文稿中,拿了最上面三篇出来,交给婴宁。

    直到这时,那些灵花异草,才称得上一个“宝”字!”

    “珣师弟,这里有古怪,小心些。”

    至此,这突发的闹剧便算是结束了,李珣又扫了胖子一眼,将玉辟邪收入怀中,依然嵌在胸口上。

    婴宁稍一点头,又略展颜道:“灵绮师叔她们说我可以修炼一些应用法门了,又说这些法门由师父您教最好,还说师父您禁法修为在通玄界也是最顶尖儿的,所以……”

    会盟……嘿,黏得住皮肉,还对得准肌理么?

    李珣应了声,目光又移过去,正好看到对面两个修士飞下去,把即将摔成肉饼的同门救了上来,只是那两人正昏迷不醒,不知是死是活。双方已经停手,在那里交涉。

    李珣怔怔地看着书案,脑中却被那一句话填满。他不想就此深思什么,只是由此而来的情感低潮,让他浑身提不起劲来。

    “尤其是咱们正下方的北齐山,汇聚近千条灵脉,生就无数灵花异草,不管是哪个宗门,炼制丹药,均避不开此处……啧,实是天地造化,令人神往。”

    李珣明知箕胖子不怀好意,却又抓不住把柄,心中也有些来气。他心中愈怒,脸上神情愈地温和可亲,和一直笑哈哈的胖子正是一对,胖子果然“眼尖”,觉得这些修士中,数李珣最好说话,便凑了上来,和他谈天说地。

    李珣心头一跳,眼中更是闪亮,怎么自己已经快要忘掉的玩意儿,就这么突兀地跳了出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任两宗之间有何等嫌隙,此时也暂且揭过,妙常稽手行礼,双手接过,目光却瞥向胖子。

    这宝贝外貌就是一个蚶子,只是两扇贝壳底色雪白,却又环绕着八条血色的纹路,显出几分不凡。

    这事本来不好说,可无量天宗刚受了恩惠,尴尬中不好开口,李珣这边也不能明言拒绝,再经胖子大力捏合,众人糊里糊涂便成了一道,几十人浩浩荡荡前行。

    阴散人轻轻一笑,十指灵蛇般移到他肩后,轻轻揉动,透过数道暖意,活络经脉,然后方道:“这终究是小事,你能联系起来,倒是难得。只是天下事,也不都是这么简单。退一万步讲,就算全是这些清楚明白的小事,你能保证,一百件中,件件都辨得清,做得好?

    李珣睁大了眼,不知自己应否会这个“谬论”喝彩。

    阴散人对李珣的口气不以为忤,面上笑容亦是不变:“若是只想着全身保命,又谈何突破、飞升?其实你只要待在雾隐轩中,藏上个千百八年,保证没有人能奈你何,那就是最高明的自保之道,可你愿意么?

    “不然,不然。”

    四空千宝阁为通玄界“四异”宗门之一,就算阁主前面加了个“候补”字样,也足以震慑绝大部分人了。包括明心剑宗这边,高空中诸多修士齐齐哗然,除了李珣……还有明玑。

    在这样的氛围下,李珣便是有十二万分的好心情也留不住半点。

    因为两人之间的这层关系,李珣也算与他有缘,且这位仙师在山上又是出了句的脾气温和,路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竟将有些生疏的关系弄得热络起来。

    稍稍提起了点兴趣,又不满阴散人故弄玄虚,李珣低哼道:“在你眼里,我是明白还是糊涂?”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李珣忽又想起一个人来。同样是心魔精进法,那天芷上人又是怎么撑过来的?当然,也可以说天芷之前修习的法门不入流,可如今,她又是怎么做的呢?

    李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前功尽弃,学着明惑的模样,别过脸去,咳了个昏天黑地。旁边灵吉竟还没反应过来,失声叫道:“一斗米教?”

    明惑并不清楚其中的小九九,只是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便有些迟疑,反倒是明玑极是干脆,扬声道:“不错,这孩子身上倒有这么一件宝贝,据说辟邪祛毒,颇有效果。如果妙常道友不嫌弃,可以用它来试试。”

    李珣瞥去一眼,见上面分明还有几只幼雏,便皱眉道:“这有什么意思?”

    李珣挥手打断她说话,脸上似笑非笑:“我明白了,你是在说我对待单智,该谨慎时不谨慎,该狠时又不狠,首鼠两端,自取其辱,是不是?”

    越是接近水镜宗,一路上碰到的修士便越多,只不过,大多都是前去凑热闹的散修,偶尔碰上一个宗门,还是长驻无量海上的“无量天宗”。

    “简单说,只一句话:尽可能地扼杀变数,将事态发展掌控在自己手中。

    两个受伤修士很快被抬到这边来,李珣搭眼看去,这两人面色雪白,嘴唇乌黑发紫,脖颈上的细小血管竟也是乌黑,确是中毒极深的症状。

    李珣这个决定也是相当艰难的,只是阴散人那句有意无意的判词,却如同一根横刺,卡在他心中。所以,他才用这三篇文稿,再一次测验婴宁在禁法上的天资。如果不能达到他的要求,那这小姑娘的命运,便再改变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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