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徒儿

把攫住那只尚未收回的手臂，在美人儿低笑声中，发力一扯，将她拉倒在地上，自己也压了上去。两人的肢体纠缠在一处，而脚边，就是仍在春梦中留连的女孩儿。

    李珣叹了口气，有句话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指路幽灯已深埋心底，几十年以邪欲助燃，互为表里，此时再想抠出来，哪有这么容易？”

    坐忘峰之高之广，几可成为独立一界。且不说婴宁，便是对单智这半桶水来说，想在短时间内逛个来回，也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当年，你最初对婉如做过什么事，她现在便做着什么梦。有趣儿吗？”

    李珣这话彷佛随口而出，旋又微笑着看过去，单智脸上惊愕的表情十分明显。

    “感激你把婴宁这孩子带上山来啊！”

    李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撑不住，喷出笑声，旋又别过脸去，灵机说话时就勉强得很，此时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色已涨成猪肝一般。

    李珣手掌在美人儿胸前抚弄，说话也有些漫不经心：“有你阴散人出马，别说是这个小姑娘，便是有个有真人境的修士在此，也是逃不过的！”

    阴散人哑然失笑道：“算是吧，天魔妙相在释门虽被污为外道，却堪称媚功之顶峰，由此衍生出来的‘天魔舞’，是阴阳宗仅次于《阴符经》的上乘秘法。

    李珣瞥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抓着她的袍袖，向下一拉，这绝色女冠便顺势倒入他怀里，霎时间，软玉温香，溢满指端。

    李珣开始为阴散人腾出空档，道：“冬日里寒气重，这样睡说不定会着凉，最好是找个避风处，我再设个禁制，以保万全。”

    李珣在她衣内的手指猛地一紧，在最脆弱敏感处的刺痛感觉，便如同拨动的琴弦，余波荡漾，遍及全身。

    “明白什么？小女孩儿敏感么？”

    李珣暗骂一声“不知死活”，拍了拍巴掌，震醒两个同伴：“时候不早了，咱们虽是可以辟谷，可婴宁这孩子还在长身体，咱们去弄些吃食回来吧。”

    李珣手上一停，看着阴散人笑盈盈的面容，眯起眼睛，问道：“什么梦？”

    瞥了灵机一眼，李珣默然点头。感觉中，灵机似乎是想做点事情出来，李珣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没有阻止的理由。毕竟，在情感上，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权威！

    阴散人颔首道：“何止不成，你看她梦中遇合，半推半就，旋又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仅论心智，比明玑、明如相差何以道里计！修仙者，机缘第一、心智第二、根骨最末，便是有个好根骨，修行精进极速，真到遭劫遇事之时，也没有半点儿用处。”

    在此刻，李珣眼前倏现出明玑冷静犀利的目光，便如冷水浇头，让他转眼间清醒过来。

    阴散人再度回眸，看着李珣古怪的脸色，扬眉一笑，旋将那根尚有余沥的手指，轻轻抹过朱唇，晶亮的眼眸中，霎时间蒙了上一层盈盈迷雾。李珣倒抽一口凉气，可依然压不住心中蓬然高涨的火焰。

    李珣还没说话，灵机便开口道：“那我也去吧，这山上想找个避风的山洞也不容易。”

    看李珣神情颇不以为然，阴散人微微笑道：“就算不成，也能调|教出一个尤物……你应该能看出来，这女孩儿年龄虽幼，却一身媚骨，他日就算逗乐解闷，也是不错的。”

    阴散人好像拿明心剑宗的美人儿说上了瘾，随口便又扯了上明如。

    她轻抽了口凉气，身子倏地蜷起，旋又在连续不断的刺|激之下，慢慢绷直。肌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肉|欲和精神的双重冲击下，失去了控制权。

    阴散人说得漫不经心，但很快就为此付出了代价。

    以驾云之术为依托的云车，速度并不慢，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当李珣从最后一次的埋藏地点，将一迭石板挖上来时，包括祈碧在内，所有人一起欢呼起哄，气氛热烈得紧。

    阴散人看他表情，便知其心中所想。低笑声中，温热的身子竟主动贴了过来，与他身体厮磨，在挑得他小腹火起之时，又在他耳边软声低语：“你且想想，若是你那明玑师叔遇到此事，会如何？”

    那结果，自然也是糟糕透顶。

    两人离去时，婴宁已止不住困意，伏在祈碧怀中睡了过去。怕她着凉，祈碧将女孩儿搂得更紧了些，那只幸运的小飞狐夹在大小两位美人儿怀中，幸福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说话了半截，另一边灵机也御剑而来，单智看到灵机过来，总算收敛了些，转口说这鱼如何如何，不过，见到灵机提着的那只飞狐，他又将自己的经验套了上去，说这狐狸如此可爱，祈师姐未必会让下手云云。

    若在以前，李珣可能还不在意，但眼下他修习血神子这最顶尖的魔功，又是关键时候，不免就有些心动。

    “徐亢？”

    可为什么，比对“当时”情形，李珣仍觉得难以合拍呢？

    “嗯，简单来说，你可以把如意玉婴看作一个上等的外丹鼎炉，也约等于是一位极上乘的双修道侣……阴阳宗便有‘鼎炉易得，玉婴难求’的说法。”

    李珣皱眉想了想，也站起身来，走出洞外。正好看到灵机也御剑而起，追着两人去了。

    祈碧想了想，同意了。一边单智跳了起来，道：“我去找地方。”

    李珣盘膝坐了下来，冷淡地看着远方的画面，这几乎可说是他一手造就的局面，如今看来，却无法给他任何的成就感。

    阴散人浅笑回眸，向李珣点头示意，手上却没有任何停顿，从女孩儿俏脸上滑下，轻抚过脖颈，肩窝，又滑入了婴宁的衣襟之内。整个动作如丝绸般柔和，但取得的效果，却堪称惊心动魄。

    单智的大笑声响起，里面满是意气风发的味道，他从半空中跳下，手中掂着三条活鱼，在李珣眼前一晃：“挑了半天，只有这种鱼卖相不佳，这才过了祈师姐那一关，嘿嘿，菩萨心肠哟！”

    若在以往，这个时候，李珣会迎合两句，以满足单智的虚荣心。可是，临将开口，他脑中却忽地闪过灵机的表情，心中一软，语气也随着变了：“是啊，祈师姐的心情是缓和了不少，我倒没想过，婴宁这孩子能有如此用处。”

    李珣可以肯定，婴宁仍在睡梦中。却不知阴散人用了什么手法，让小姑娘的肌体变得如此敏感，她想干什么？

    祈碧倒是没有发觉什么不对，闻言笑道：“怎么，有事？”

    涌动的心绪旁人感觉不到，但阴散人却是再清楚不过，她转身笑道：“对了，就像你想的那样，如果她在明心剑宗修行下去，期以百年，那分明就又是一个……

    而有如此威严的阴散人，此刻却以一个优雅的姿态跪坐地上，隐在袍袖中的手指轻轻抚过沉睡中的女孩儿的俏脸。下一刻，在李珣惊讶的目光下，女孩儿的脸蛋红了起来。

    “坏事了！单师哥要去抱祈师姐，祈师姐打了他一耳光，然后，御剑下峰去了！”

    此刻，便只剩下祈碧与李珣面面相对。李珣一时想不到什么话题，干脆就不开口，自顾自地收拾残局，正忙着，耳边忽响一声低语。

    “如意天魔女可说是为了你们男人而生的，你说如何？”

    然而，很快的，他就又笑道：“这没错，不过，这些玩乐的手段，可都是我拿出来的。哼，最近一两个月，祈师姐与咱们文师兄见面不过三两次，倒有大部分时间和我们游玩，你说……”

    而阴散人还未讲完：“但就这小姑娘来说，‘如意’二字，方是关键。如意者，喻吉祥，又喻心顺。联系修行，便是形随心转，成就天魔妙相。”

    祈碧也伸手轻抚小家伙柔顺光滑的毛皮，但很快的，她的目光便只在婴宁身上留连，似乎只从女孩儿的笑声里，就可以得到最大的满足。

    抛去阴散人无意中透出的信息不谈，李珣马上便捕捉到了她话中的深意：“那你的意思是，婴宁不成？”

    他目光在阴散人脸上一扫而过，冷冰冰的，再没有半分绮思。

    女孩儿祼露在外的肌肤都抹上了一层朱红，莹莹润润，似要发出光来。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里遇到什么问题。但她仍未清醒过来。

    灵机听得龇牙咧嘴，半晌方道：“那，让他移情别恋可不可以？山上还有不少师姐、师妹……”

    李珣对这个心肠极好的师兄向来是很欣赏的，不想让他着急，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沉吟道：“其实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让祈师姐亲自对他说，让他断了念头。只是他此时恐怕已钻进了牛角尖……

    祈碧微笑着，眉眼间尽是满足：“其实，我就是想要一个像婴宁这样的乖女儿，带着她一起修行，至于最后证不证道，飞不飞升，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在山上安静地生活，那就足够了。”

    “祈师姐仍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最近她与大师兄之间也有些问题，这时候去惊扰她，一个弄不好，恐怕大家连师姐弟都做不成，那时便糟糕了。”

    李珣打了个哈哈，笑道：“那是自然，自然！”

    “而这小姑娘骨窍关节无不合乎于天魔妙相的要求，若是以特殊手法驻形炼心，不出甲子，‘天魔舞’便可小成，到那时，这可是件活的顶尖法宝呢。”

    当然，李珣还没有豪迈到在诸多同门眼皮底下，荒郊野合的地步，手下也留了力。所以阴散人还能保持一线灵明，她低低喘息，唇边偏露出一丝几若挑衅的弧度。

    “若不信，便给我半日时间，让你瞧瞧我的手段！”

    这小姑娘也不在乎上面粘连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接过，脸上极是开心：“我去把它们洗干净！”

    听到“文师兄”这三字，祈碧的眉头轻皱了下，继而便微微微摇头，脸上笑容仍在，却有了几分勉强。

    “没错，就是法宝。”阴散人唇边笑意隐现，自嘲的意味儿极浓：“傀儡之术，固然为幽魂噬影宗所独擅，但毕竟是‘修死人’的功夫。而这如意玉婴，则是‘修活人’的手段，至于孰强孰弱，那就见仁见智了。”

    李珣倏然站起，看着灵机狂奔入内，脸上发白，显然已是慌了神。

    李珣当然不会了解女孩儿的梦境。他只看到，婴宁娇小的身躯开始不安分地扭动，开始在清醒与睡梦之间挣扎，但最终，她还是坠入到更深的梦境中去。

    李珣不愿意让他太过尴尬，忙收了笑，摇头道：“这当然也是个办法。只是你也知道，单师兄以前是什么模样，这都是瞒不过人的。而且，宗门弟子，大都还是向道之心甚坚，像祈师姐这样的，十个人里未必能有一个，两下相加，你找谁去？”

    婴宁乖乖地点头，喃喃地道：“好困。”

    在微微的尴尬中，李珣看到阴散人从女孩儿衣襟中收回了手，但又很快地下移，在李珣阻止之前，探入另一处私密所在。

    “珣师弟，我很感激你呢！”

    李珣随手设下禁制，稳定下洞内的温度，这才将沉睡的婴宁从祈碧怀中接过来，轻放在已铺了柔软茅草的地面上。

    想到这暗香的由来，李珣闷哼一声，自觉得下腹又硬了几分，偏在此时，阴散人低语道：“你还不明白吗？”

    想到这个问题，李珣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同成名已久的真人境修士的差距─起码在见识上，他差得不止是一星半点儿。还好，他有一个堪称通玄界活字典的“工具”。

    灵机终究是老实人，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勉为其难，后半截话堵在喉咙里，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倒把脸给涨得通红。

    “所以，在当年，我对她们极有兴趣时，也没有真正下手，就是依托此理。像她们这样的心性，投身玄门，修行正宗，正是如鱼得水，事半功倍。”

    灵机惶恐不安的嗓音直撞进来，阴散人的身形恍若虚幻不实的水泡，波地一声便消失不见。

    然而，在见识到她先前婉转呻|吟的媚态之后，李珣已经很难用平实的心态来观察了。更重要的是，这样如冰火两极的变化，倏乎间让他想起一个人来。

    在阴散人软玉般的身子上狠攫了两下，李珣强忍着剑及履至的冲动，沙哑着嗓子，低声吼道：“你在搞什么鬼！”

    两人目光相对，阴散人浅浅一笑，眸光已尽复清明，她的身子也随即没入虚空，若非是李珣指尖留香，还当是刚才做了一场春梦。

    在李珣的注视下，他的话音越来越低，终不可闻。

    面上却还维持着笑容，但李珣心中雪亮，已经压制了数十年的毒瘤，已经被戳破了。

    李珣与明如的感情远不如明玑那般亲厚，不过几十年来，还算有些了解。这位明如仙师堪称连霞山第一美人儿，云姿霞采，美艳不可方物，性情又最是温柔纯净，和明玑简直是两个极端。

    “劝？”李珣揽过灵机的肩膀，苦笑道：“要不你去对他说，祈师姐是罗敷有夫，不要说想做什么，便是心里有什么念头，都是魔障，应敛神收心，刻苦修行，最终成道之类……你去试试？”

    李珣应该就是这个状态，在此刻，遥遥看着这对曾被他做了“手脚”的男女在那边言笑晏晏，他却完全提不起劲来，看得久了，甚至觉得无聊至烦闷……干脆捏死他们算了！

    只是，李珣此时怀着极重的心思，玩乐之时，便总觉得提不起劲儿来。还好他只是负责指出石板埋藏的地点，祈碧等人又是兴致勃勃，气氛倒还不错。

    “尤物？天底下最顶尖的尤物不是在这儿吗？”

    “天魔妙相，媚功？”

    灵机忙收了剑，从半空中跳下，咳了一声道：“找着了个山洞，条件还不错，单智在那边看着，我们把婴宁搬过去好了。”

    李珣的眉毛跳了跳，阴散人的语音轻重，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这个问题的重点并非是“如何圆谎”，而是“可曾想过”。

    笑声中，李珣的手掌轻车熟路地探入阴散人衣襟里去，怀中美人儿低嗯一声，整个身子几乎要融化到他胸膛里去。

    霎时间，李珣竟然起了反应！

    看到他这模样，李珣倒觉得自己有些惺惺作态了。叹了一口气，他帮着灵机说出来：“看祈碧师姐，是吗？”

    阴散人浅浅一笑，稍稍整理下纷乱的发鬓，方道：“既然你要收她做弟子，这又是在连霞山上，那无疑，就要修习明心剑宗诸法门了。眼下她虽未入门，但怎么说也练过十年的玄门正宗，功力不说，定静二字，总还是要有的。可你看她现在，可有定静之态？”

    不必去看，女孩儿现在仍不怎么安分，喉间的低哼呻|吟更是时断时续，在空空的山洞里，分外清晰。听得李珣都替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