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踪迹杳杳

    “九转苍龙，一元归始，混沌之珠。”云中子轻吟一声，运掌将混沌珠打向混沌色的雷球。

    吞噬了混沌神雷的混沌珠继续往玄都大法师飞去，没有一点法力波动和气势，却让直面它的玄都大法师恐惧莫名。

    云中子精修阵法之道，自创九转苍龙劲，每进一步，便凝练出一种法器。如今修为臻至空明境界，共炼就法器九件。每一件都出自他父亲红云老祖的乾坤鼎，属先天之份。

    混沌神雷与混沌珠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也没有肆虐的气浪。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声响，一珠一球融为一体，混沌神雷被混沌珠吞噬了。

    “弟子领命。”孔宣朝通天教主躬身一礼，而后缓步逼向南华真人。他的修为业已逼近空明边缘，只需一朝顿悟，便能跨入门内。

    混沌空间中，南华真人正和玄都大法师一样，应付着似乎永不休止的混沌侵蚀。最终倒下不过是意料中事，区别只是孔宣的混沌空间初成，不能像云中子那样在短短三天之内干掉对手，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长。

    陆久淡淡道：“有劳师伯传令赵公明道友，将消息散布三界。玄都已死，太上老狗三日不至，人教上下鸡犬不留。”

    通天教主笑容满面，谦逊道：“哪里哪里，比起其他几位还好说。可是比起小九你，座下四大弟子，只有一人不是空明，就远远不及了。”

    “师伯过奖了。”陆久含笑回道：“云中子虽然不错，却还远远没有无敌于圣人之下。佛门释迦牟尼，截教云霄，地仙之祖镇元子，还有我十弟陆压，这四个人都不在云中子之下。”

    九宫、八卦、七星、六合、五行、四相、三才、两仪，前面八件法器皆为阵图，唯有这最后的一件对应一元的法器，是一颗珠子——混沌珠。

    话音方落，云中子隐去身形，平静的混沌暴乱起来。苍凉的咆哮声此起彼伏，混沌之气化作一条条苍龙，张牙舞爪地冲向玄都大法师。

    脸色的黑白转换持续了千多次，杨戬肤色这才恢复为正常的黄皮肤，缓缓睁开双眸，惊喜之色一闪而逝——终于空明了……

    乌奔兔走，短短一日功夫，人教将灭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遍布天界和地仙界各处角落，仙人修者纷纷谈论，多有兔死狐悲之感。

    陆久痛苦地闭上双眼，暗自祈告道：“叔父，原谅侄儿这么久没有想起您来，您这么浑浑噩噩的存在着，侄儿看着着实不忍啊。再等等吧，叔父，终有一日，侄儿会让您重新活过来的……”

    杨戬目不转睛地盯着纠缠在一起的两道人影，尤其是一身灰色道袍的南华真人，一手极寒，一手极热，两极归一，衍生混沌。

    云中子深处右手虚握，通体围绕着朵朵白云的苍龙陡然发力，不顾七色雷环的抗拒收紧。两相冲突，庞大的能量爆散开来，一道道气浪激射而出。

    玄都大法师正在摸索着如何出得混沌，这时，云中子在他一丈开外处悄然现身，带着淡淡的笑意从容不迫道：“玄都道友，此间乃是贫道晋入空明之后，方才演化出的一元混沌空间，此番是第一次施展，请玄都道友品鉴。”

    混沌，入目尽是灰色的混沌，无边无尽。玄都大法师略一失神，醒来时便发现自己置身一片混沌的世界之中，辨不清方向。融合了云中子阵道精华的混沌空间，其中演化出了不知多少幻阵、杀阵、困阵、迷阵……

    五色光芒一闪，南华真人被收入孔宣的空间之中。与他人不同，孔宣的先天五色神光自带空间——五行空间。正因为有了它，五色神光才能收宝拿人。一朝迈入空明境界，那五行空间也顺理成章地晋级为混沌空间。

    通天教主瞥一眼杨戬，微笑道：“小九你一时还不能离开，师伯先走一步了，余下的琐事，就劳烦你一并了结了吧。”言罢，带着两个弟子飘然而去。远远传来沙哑苍凉的歌声，如果太上老君或者元始天尊在此，定能识得，这是三清当年同在昆仑山时，经常一起唱的歌。

    云中子和玄都大法师交手，从未有过身体接触，如果说他们之间是法术的较量，那么孔宣和南华真人，就是武者之间的战斗。交手至今，拳拳到肉，劲气暴击之声不绝于耳。

    垂首愣愣出神许久，直到听不见通天教主的歌声，陆久方才醒过神来，摇头轻轻叹息道：“可是，出了盘古宇宙，外面的大千宇宙，难道就没有其他束缚了吗？”

    谈及释迦牟尼，通天教主顿时失了兴致，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孔宣面上白、青、黑、红、黄五色光芒频频交替闪过，手下五行法力变幻无方，丝毫不落下风，与南华真人斗了个旗鼓相当。

    回首见杨戬包裹在两种矛盾的气息之中，已然入定，陆久凝视片刻，观其一时难以醒来，索性虚空盘膝而坐，取出天地玄黄玲珑塔来在一旁祭炼起来。

    “似乎比起当年交手时，又多了一点生生不息的味道。”

    “孔宣，你去送南华一程吧。唉……”通天教主吩咐过后，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叹息太上老君未至，还是又一个混元圣人之下的顶尖强者陨落，抑或是……感慨人教即将覆灭。

    陆久笑道：“呵呵……你倒是挺念旧的……”

    陆久神色一变，手捏印诀，唇角噏动将声音送入杨戬心底：“生为死极，死为生极，生死循环，轮回自成！”

    “许多年没有想起叔父了……”陆久眯起眼，眸中精芒喷出三丈来远，吞吐不休。锋锐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混沌，落上东皇太一唯一留下的痕迹——金乌。

    陆久幽幽一声叹息，低声呢喃道：“师伯，天数早定，前路就在脚下，只是看不见罢了……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谁都没得选，除非……能挣脱这个天数，打破这个天道，脱出盘古宇宙……”

    “生死两极，循环更替，轮回之道，空明之境。好！”陆久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自己座下的三弟子一番，而后微笑着颔首出声赞叹。

    孔宣精修无数年岁月，根基极为深厚。刚一领悟了混沌之境，呼吸之间，善、恶二尸便与真身合为一体，真正达到空明境界。身后五色光芒冲天而起，正是用作斩尸之用的先天五色孔雀翎。

    “不用奇怪。”陆久的脚步毫不停歇，保持着固有的步频前行，悠然道：“流年成了这般模样，恰恰表明了你的进步。人之道即为剑之道，剑之道即为人之道，这才是真正的人剑合一。你领悟了轮回之道，流年剑，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轮回剑了。”

    灭了人教，通天教主心下颇为复杂，陆久虽然不知道歌的出处，却也能感受到他歌声中的无奈和迷茫。

    不知过了多久，陆久醒过神来，望着悬在自己胸前滴溜溜转悠的玲珑塔，满意一笑。忽然见杨戬面容扭曲痛苦，自额头起沿着身体中线呈现两种颜色，一边白，泛着生气；一边黑，泛着死气。两边泾渭分明，水火不能相容。

    黑……白……黑……白……黑……白……黑……

    玄都大法师道髻散开，满头墨发张扬飞舞。长笑声中，双掌连环拍出，七色雷光不断自掌心吐出，轰向一条条恐怖的苍龙。

    杨戬眼神一亮，带着淡淡的欣喜应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