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年长的陈嘉鱼闭着眼,眉头紧拧着,叹气道,“我不知道和她的未来该怎么走下去,我很迷茫。”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漂亮而有能力的咨询师,两人之间恪守着必要的距离,在离开咨询室之后,他们就几乎没有额外的不必须的交流。偶尔会通一两次电话,那也是年长的陈嘉鱼主动打的,向她诉说自己的近况和预约下一次的咨询时间等等。
年长的陈嘉鱼坐起身,点了点头。
蔡佳怡的脸上依旧铺着那一层浅浅的笑,语调也从始至终的温和不变,“从她的这些表现,能看出她对你非常重视,这也是她用来表现自己爱的形式,只是这种形式给你带来了压力,所以你想逃离这个状态,但是责任感和负疚感,又在内心里谴责你想逃离的念头,这才是你最大的痛苦所在,对吗?”
“昨晚接到医院的电话,听到你醒了,我很高兴。但是,时间太晚,怕打扰到你休息,所以才今天来看你了。”
说罢,她便拎起垃圾袋,走了出去。
蔡佳怡徐徐地道:“如果她改变不了或是不愿改变,而你又想尽力完成你的承诺,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试着改变你自己呢?”
“……”
那些被压抑的冲突情绪日积月累,原本就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极限,而这一刻,随着倾诉,它们崩开堤坝,洪水一般肆无忌惮声势浩大的倾泻而出。
这一段记忆,终于归于黑暗。
“没什么,当然可以。”
“是吗?”年长的陈嘉鱼苦涩地扯了下唇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嗯,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可以的,这其实也是你的优点,你有责任感,也会自省。很多人都不具备它们。”
沈念初为什么又会来探他的病?
因为父亲以身作则地教过他,男人就应该要坚强、乐观,主动扛起自己的责任,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流泪。
作为男生,除却幼年时,他很少掉眼泪。
“相爱中不应该只有盲目的迷恋与容忍,而是看到对方身上的所有好与坏,知道她并非是特别的,但仍愿意接纳、理解和包容,给她爱和安全感,也要尽力和她沟通表达自己的想法……如果一切努力都尽过了,还是不行,你便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自己,你已经尽了全力,剩下的,不再属于你的责任范围了……”
他救了她?
“现在感觉怎么样?”
以至于,让他既羞愧于自己的脆弱失控,又觉得酣畅淋漓的痛快。
而自她在门口出现伊始,病床上的陈嘉鱼眼睛便瞬间睁得很大,连吃饭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定住了。
在那些关于未来的记忆中,每次和沈念初闹了矛盾,情绪郁积不开时,年长的陈嘉鱼便会转去向她倾述,听取她的意见。
将手里的水果和鲜花轻轻地搁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她转头看着病床上的陈嘉鱼,粉|嫩的唇角抿出一个柔和的笑。
怀着这样的疑问,陈嘉鱼再次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顿了顿,她继续说,“但是,你不应该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在自己的身上,人生本来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做选择,你怎么知道,当初的你做出其它的选择结果,就一定会更好呢?”
无意中,两人的指尖碰在了一起。
而此时,盘膝坐在病床上,身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人,就是年长的陈嘉鱼。
在这期间,陈嘉鱼则只是静静地看着蔡佳怡。
以至于,就连沈念初都没有在意过她的存在。
刚踏出两步,他的眼前陡然一亮。
一个眉眼如画,有丝丝清冷,仿若从古典画中走出的女孩儿站在门口,身姿说不出的优雅挺拔,脸上是淡淡浅浅的笑,手里还拎着一些水果和一束鲜花。
这一段记忆再次结束。
“心理学中,有种皮格马利翁现象,指的是人往往容易将自己的爱慕对象想象得完美无缺。”
年长的陈嘉鱼喃喃道:“如果,她改变不了,或是不愿意改变呢?”
安静了一会儿,沈念初忽然问,“你觉得,燕京航空大学怎么样?”
至少陈嘉鱼一眼看去,病床上的那个陈嘉鱼年龄竟然看似和他相仿,或许是经历的缘故,眼神还显得更稚嫩一些。
沈念初的眼波流连在少年俊美的脸上,脸颊微红,说:“第一志愿选燕京航空大学,计算机系吧……暑假以后,我想在燕京见到你。”
在《心理咨询师伦理守则》中写明了,咨询师与来访者进入恋爱关系是违背职业伦理,不被行业允许的行为。
而病床上的陈嘉鱼则是快速地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明显的局促和激动,又立即收回视线,只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都是同学,应该的。”
病床上的陈嘉鱼回答完,过了几秒,注意到沈念初正瞅着他,微微含笑的俏脸,才后知后觉了什么,他脑子一动,隐约咂摸出了她话里的含义,顿时觉得极度的不可思议,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他抬起手不甚讲究地抹掉了它们,低声说,“我觉得自己很差劲,这一切的错不在她,在我。”
年长的陈嘉鱼点了点头。
“诚然,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灵魂伴侣的存在,但与彼此恰好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那个人,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等到和得到呢?我们绝大多数人啊,应该知道,也试着接受这一点。”
但当她看过来时,他却不敢和她对视,放下手中的饭盒,将视线拧开了少许,才小声地说了两个字。
“迷茫也是正常的,这个世界上,除了考试之外,没有什么事有着理所当然,天生注定的答案。”她白皙的手指轻捏着黑色外壳的中性笔,显得对比尤为分明,偶尔会低头看一眼方才坐下的记录,再看向陈嘉鱼,轻声地说,“就像其他所有事一样,感情也需要努力经营,而想要改变你们的关系现状,只有你们中的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做出改变。”
她又有什么话要单独和他说?
“我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蔡佳怡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今天先到这里吧。”
大概是时间太久远了,一部分没什么意义的记忆已经被大脑自动剔除抛弃。
阮秀莲坐在床边,眼睛很亮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还没等陈嘉鱼搞清楚状况,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奥迪突然冲过非机动车道,跟着就直直向着两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小王子已经有了他心爱的玫瑰,她会像故事里的狐狸那样,在教导完小王子什么是爱,如何去爱之后,就默默地与他告别吗?
“对,他昨天晚上刚醒。”她笑容满面地说,“沈同学你快请进吧。”
……
唯独这一次,就在这样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对着眼前的女孩,被她关切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内心的那一座自认为坚硬的堤坝,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那……我该怎么改变自己?”
而对其他人说了也没用,他们只会觉得他不知足、矫情,身在福中不知福。
蔡佳怡楞了一瞬,红唇微动,里面溢出个极轻极轻,只有她自己才听得清的声音。
对着阮秀莲,沈念初斯文客气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我听说陈嘉鱼同学醒了,来探望他。”
如果后面的一切没有发生,或许,未来的陈嘉鱼永远都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叫做蔡佳怡的女孩,曾经是那么认真的喜欢过他……
当然了,陈嘉鱼还记得,从暑假补课见面的第一天开始,蔡佳怡表达起对他的喜欢,就是那么的直接,毫不掩饰,毫不矜持,热烈到怒放。
“燕京航空大学?挺好的,怎么了?”
蔡佳怡温和地问,“你的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走到门口时,年长的陈嘉鱼想到什么,顿足回头:“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如果以后我还有什么情绪上的问题,能再来找你咨询吗?”
周围的陈设,还有鼻子里传来的消毒水味道,让陈嘉鱼愕然了一瞬。
难道……
这是怎么回事?
墙上的挂钟分针转了一圈,时...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