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捡来的一条命,能活着就不错了。”
“当年……”
“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在回忆。”顾晚打断了这段生硬行生硬的寒暄,“这块儿玉是怎么回事?”
“阿瑾让我交给你的。”李长风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他人呢?他怎么不亲自来。”顾晚素来波澜不惊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起伏。
“他死了。”
雅室无声,袅袅的白烟缓缓从室内铜兽里缓缓上升,渐渐的飘到了屋檐上。
“死了。”顾晚一瞬间感觉脑子嗡的一声炸响,随即,颤抖的张开手,看着依旧冰凉的玉佩,抿着嘴唇发出淡淡的血腥气,望着窗外萧萧落叶,潺潺流水,轻声说道,“他也死了吗?”
“我杀的。”李长风思索了片刻,艰难的说出了答案。
“哈哈。”顾晚发出两声轻笑,随即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所替代。
“好啊,好一个镇山营的虎咆将军,好一个赤胆忠心的青阳侯。”顾晚站起身来,缓缓的往前走了几步,推翻隔在两人之间的屏风,那张苍白苍白近乎于透明的脸上,满是凄然,如同恶鬼一般看着李长风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一个弑师杀友的李长风。”
“弑师杀友吗?”李长风看着面前这个阴郁如鬼的女子,一时间竟是难以将以前那个明媚如桃花的女子与之重合,“这些年,有人说我助纣为虐,有人说我为虎作伥,有人说我滥杀无辜,但是,都不去这句,弑师杀友来的诛心啊。”
“三年前,武王靖难,株连半朝老臣,你带着你的镇山营好不威风啊,从街头杀到街尾,杀了我顾家四十九口,若不是阿瑾将我救出,只怕是我应该也会成为你镇山营的军功吧。”顾晚望着李长风,重新提起那段血淋淋的往事,颓然跪坐在李长风面前,“三年后,你又告诉我,你杀了阿瑾,天下之大,我怕是在没有半个亲人了吧。”
李长风跪坐在那里,低着头,默不作声。
顾晚猛的伸出手,抽出李长风腰间长剑,赤芒破空,一室具寒。
长剑赤鸾,这把由顾晚父亲传到李长风手中的问道之剑,此刻,带着破风之声,斩向李长风颈肩处。
静室起微风,长剑斩断李长风鬓角垂下的碎发,戛然停住,三尺寒芒在难进半分。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轻甲的年轻人站在顾晚身旁,骨节分明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攥着顾晚握剑的手腕,另一只手里反手握着一柄短刀,悬在顾晚雪白的脖颈间,带着带着稚色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顾晚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退下。”李长风面色一寒,看着年轻人斥道。
“是。”年轻人哑着嗓子,退到李长风身后。
顾晚望着李长风,起身失魂落魄的回到窗前,颓然的倚着窗框,手里依然攥着那块儿玉佩,双目失神的望着窗外,“你走吧,这辈子都不要再来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在看见你。”
阳光斜照,李长风突然觉得人间至寒莫过于此,“终此一生,李长风绝不踏入冷香庐一步。”李长风行至门前,停顿了一下,踏出房门,终究是没有再回头。
“公子走了吗?”少女端着茶盏,看着迎面走来的李长风,一脸疑惑的问道。
“今后有劳姑娘了。”李长风说完,躬身长拜行礼,走出冷香庐。
黑甲年轻人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跟着李长风出了冷香庐。
“这就是李长风的软肋吗?少主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少女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旋即,隐入一角阴影,雀鸟惊起,一羽朝天,隐入云间不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