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祥云莲花,身披九色神光,路过满是鲜血的街道,踏进了那座已经是鬼气森森的皇城,所过街巷,百姓纷纷开门,云集于老者身后虔诚的跪拜在满是鲜血的地上。
终于,这个本来安稳了不过数年的大夏王朝又开始在血腥里颤抖。
自那以后,李青莲摇身一变,成了整个大夏王朝里说一不二的人物,李青莲在庙堂里呼风唤雨,一手遮天,若有违抗者,动辄发配边境,株连九族,这些年里,龙雀城里的血铺了一层又一层,脚下的石砖路,也洗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无论怎么洗,这龙雀城的上空总觉得笼罩着淡淡的血腥气,难以消散。
承天殿内,雕龙挂柱,画栏铺窗,舞殿冷袖,窗外风雨凄凄,椒兰有香,殿内,烟霞雾横,苍青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左右两列臣工垂首而立,中间一位老者身着囚服,手戴镣铐,傲然而立,似松柏,凛然无惧,傲骨铮铮似寒梅。
“左相何在?”李青莲的目光从台下那些大臣们的脸上扫过,话语里带着殿外风雨飘进来的凉意。
承天大殿上,所有的人垂着头噤若寒蝉。
“左相大人病了。”半晌,见没有人敢回答,在李青莲身后,一个内侍带着恐惧说道。
“荀大人又病了?是心病吧?”李青莲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似是嘲讽,似是欣赏,似是不屑。
“臣……臣不知。”内侍快将身子又深了几分。
李青莲冷哼一声,没有在意,转眼看着那个站在大殿中央的老者,冷然说道:“右相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右相看着李青莲,那双满是皱纹的眼角,带着愤恨和不甘,抬手指着李青莲,镣铐撞击之声在清幽的大殿泠泠作响,似清泉流响,“有心杀贼,奈何天不助我,所有后来者,当以此为戒,还政于朝。”
“贼?”李青莲轻笑两声,旋即,淡漠的看着满朝臣工,“诸位也觉得,孤是贼吗?”
“臣等不敢。”台阶下,满朝臣工山呼而拜。
“哈哈哈。”闻着满耳附和声,右相颓然的跪坐在大殿上,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透露着绝望,破灭,生无可恋。
“右相何故发笑?”李青莲明知故问。
“朗朗乾坤之下,纲常具毁,满朝臣工屈服于刀剑之下,那里还有一丝的文人风骨。”右相本来的傲骨嶙峋,瞬间山崩于此,仿佛风中残烛,这个瞬间老了十几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环顾着周遭连头都不敢抬的列列臣工,“即是如此,那便让在下唤醒诸位心中的忠义吧。”
语罢,这位一生以刚芥耿直著称的当朝右相,在满朝臣工的注视下,撞向前方的台阶。
一瞬间,整个承天殿仿佛窒息了,那个苍老的身躯扑倒在玉阶之前,那张满是不甘的脸上沾满了鲜血。
“老师。”伴着一声凄厉嚎哭,一道年轻的人影跪倒在地,然后失魂落魄的走到老者身旁,跪坐在其身旁,垂首不语。
李青莲看着这个官阶不是很高的年轻人,依稀觉得眼熟,灵光一闪,仿佛想起了什么,这个年轻人是右相的门生,素有才名,只不过在龙雀城里的传闻里,与一名青楼女子不清不楚,所以素来不受右相的亲近,满朝臣工其中身为右相门生者,不在少数,但是,却没有一个似这个年轻人一般。
“你叫什么名字。”李青莲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之下身染鲜血的年轻人。
“陆鸿渐。”年轻人答道,带着一丝觉悟。
“是个有意思的人。”李青莲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出声问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贼?”
“是。”
承天大殿中,又一次陷入了安静,那些垂首而立的大臣偷偷的看着这个素来引以为耻的年轻人,没有叹息,没有敬佩,有的依然是厌恶,讥讽。
“大胆。”李青莲身后的内侍又出声叱道。
“高公公好威风啊。”李青莲闻言,偏过头冷冷的瞪了内侍一眼。
“殿下息怒,老奴知错。”内侍匍匐在李青莲身后,仿佛一条老狗,瑟瑟发抖。
“世道艰难,人心难测。这右相的位置我交给你来坐。”李青莲负手而立,在满朝臣工不可思议的目光里,一身暗金蟒袍无风自起。“有朝一日,若你能从这世道里挣扎出一条生路,你在来想想,谁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