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一辆马车在两对骑兵的互送下奔驰而出。
这本来应是一队十分考究的骑兵,但是现在却显得有些狼狈,应是经历了血战,亮银色的铠甲挂着血污,所有骑兵手里握着的长刀满是缺口,仿佛随时都会崩断碎裂,坐下骏马也踩着杂乱的步子,鼻孔里喷着白色的鼻息,所有人都有如惊弓之鸟,带着警惕的神色。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鎏金青铜轻甲的男子,血污盖住了那张本来俊秀的脸,却盖不住疲惫和坚毅,手中拖着一柄满是鲜血的斩马长刀,刀尖点在地上,带起一路火花。
九重门之后,喊杀声和刀兵交击之声逐渐止息,紧接着是由远而近逐渐清晰的马蹄声,马蹄声止,天地之间空寂无声。
追兵已至,当如何之?
殿后的御殿金吾卫应该是全军覆没了,昔日同袍尽皆身死,只剩下这么十几个人。
男子转过头看着身后脸上满是疲惫的年轻脸庞和插满羽箭的马车,眼神里闪过一抹纠结,欲言又止。
“大统领。”男子思索间,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男子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只剩了半截胳膊的中年人,脸上有道狞历的刀疤,皆是方才突围的时候留下的。
“怎么了?”男子问道。
“兄弟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接下来的路,估计不能跟您一起走了。”中年人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吐出一口气,打了个哆嗦。
“会没命的。”男人看着中年人那张熟悉的脸。
“当初跟着你的时候,就没把命交给自己过。”中年人憨厚一笑,那张狰狞的脸上竟是显得有些可爱。
“我欠你们的,来世再还。”男人抱拳说道。
“来世再说。”中年人洒脱一笑。
“我要带走一个人。”男人说道。
“谁?”中年人问道。
“他。”男人指着一个年轻人。
中年人依稀记得这个年轻人好像是上个月才加入金吾卫的,好像是南方某个小家族的世家子弟,当初这个年轻人的父亲掏空了半数家底,才把他硬塞进来,所以,自己对这个年轻人没有什么好感。
“你跟着我,剩下的人断后。”男子策马走到众人面前,思索了片刻,冲着年轻人身后的众人说道。
“江大哥,”年轻人带着一起怒意,想争辩着什么,但是却被男人打断。。
“我答应过你父亲,保你一命。”男子皱着眉毛,看着那张年轻的脸。
“果然啊,自始至终,我终究没有被江大哥当做金吾卫的人。”年轻人满脸颓然之色,看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总之,你不能留。”男子说道。“这是命令。”
“是,大统领。”年轻人垂下眼帘,看着脚下石砖的瞳孔带着光烈的火焰。
男子点了下头,策马行过年轻人,看着昔日同袍,满面鲜血。
“诸君,今日是在下对你不起?”男子咽了口唾沫,苦涩的问道。
“大统领无需多言,我等明白。”众人异口同声,无所畏惧。
“江怀瑾,拜谢各位。”语罢,江怀瑾下马,向着众人拱手躬身行礼。
咚,身后的朱门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如有雷震。
“大统领请速速上马。”一名金吾卫舔了下嘴唇,焦急的冲着江怀瑾说道。
江怀瑾也不啰嗦,跳上马车,示意年轻人跟上,绝尘而去。
行至半途,马车骤停,江怀瑾却发现年轻人并未跟上,回首望之。
年轻人并未跟上来,策马立于甬道之间,望着自己,那是一双自己从未见过的眼睛,双目似有猛虎,冲着江怀瑾一笑,便是策马而还。
江怀瑾仿佛明白了什么,也仿佛什么也没明白,深深望了一眼那道年轻的背影,回头奔出宫门。
“小兔崽子,会死的?”中年人独臂持刀,看着年轻人,调笑道。
“我不怕死。”年轻人笑道,随即脸色发苦,“就是怕疼。”
中年人用仅剩的手取下腰间的酒壶,扔给年轻人,“喝一口就不知道疼了。”
中年人在剩下的所有人脸上依次扫过,舔了一下雪白的牙齿,森然一笑,刀指朱门,慨然吼道,“兄弟们,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朱门轰然倒塌,激起满地灰尘,伴着喊杀声,这最后的十数骑被淹没在汹涌铁流之中。
江怀瑾策马前行,马车青辕滚滚,似有滚雷泄地。
马车出宫门,然后,伴着一阵嘶鸣,雷声骤停,江怀瑾看着前方,深吸一口气,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轻笑,拿起身旁的斩马长刀,“还真是十死无生啊。”
昔日宫门之前繁华的街道上,没了往日的喧闹,如今有的是森然杀气,玄甲墨骑整齐划一,刀剑出鞘,铮然有声,如林长戟,指天萧瑟。
为首的是一个骑着白色骏马的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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