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稳,抱得定。他们急着要救监狱的同志,像跟要救他们自己的亲人一样……”
“这么着,你叫我来干吗?”
“请你负责海上的事。”李悦说,“你准备好一只电船,可以载一百个人的。同志们一冲出来,就由你负责载走。详细的办法,咱们明天再谈。”
吴七寻思了一会,带着怅惘似的说:
“李悦,我两只手都能开枪,干吗你不让我打冲锋?”
“在海上一样是打冲锋啊。我们的同志没有人熟悉海道,你熟悉,你不干,谁干?你把枪带到船上去吧。说不定海上会驳火。”
“那么,我得有个帮手。”
“哪个?”
“老黄忠。”
“是钱伯吗?”
“嗯。————这老头儿真好!”
“不行。”
“怎么不行?当年吴坚出走,也是他帮着载走的。”
“不行。从前跟现在不一样。这老头儿爱说话,靠不住。”
“不用怕,我关照他保守秘密。”
“不行!”李悦板着不二价的脸回答,“这老头儿我知道他,喝了两盅就疯疯癫癫的,谁也管他不住。这桩事你不要找他!”
“你真太小心了,我替他担保行不行?”
“不要你担保。为了吴坚,咱们还是小心点儿吧。干吗你非得老黄忠不可?”
“我总得要有个帮手啊。那么,那么,叫我儿子帮忙吧。”
“是吴竹吗?行,明天你带他来见我。什么时候你能把电船准备好?”
“三天。”
“准三天?”
“准三天。”吴七一本正经回答,“三天交不出船来,请军法从事!”
“好吧。”李悦微笑,“还有,你能设法弄二十把手枪和十个炸弹吗?”
“要那么多炸弹?————跟那些松蛋包,使那么大劲儿干吗?”
“我们要炸守望楼。守望楼得先攻破……”
“这个……”吴七寻思了一会儿说,“手枪,你要几十把都有的是,炸弹嘛,现成的只有两个。”
“两个不够。”
“不够,那我还得想办法。”
“什么时候你给我信儿?”
“明天吧,明天晌午我回你信儿。”
“行。明天十二点,我们再在这儿碰头。”
“明天你到我家吃午饭吧,咱们边吃边谈。”
“还是你来找我好,我出门不大方便。这回他们错放了我,说不定还会把我抓回去。”
吴七哈哈笑了。
“怎么你这么胆小啊,出了狱还提心吊胆的。你瞧我。出了狱就出了狱,什么事也没有!前天我碰到猴鳄,我照样‘祖宗八代’骂他,他敢怎么样!”
“我跟你不一样。”
“你太小心了,李悦,你太……哈哈哈哈……”
吴七边笑边走,李悦送他到门口,又再三叮咛:“明天准得给我信儿……”
李悦出狱的第三天下午,赵雄接到沈奎政电话,说是他释放的那个李悦,是厦门地下组织的一个重要人物。赵雄恼火了:
“好狡猾的家伙!”他马上叫金鳄去追捕。金鳄带队赶到李悦家,李悦嫂把准备好的话回答道:
“他搭船去上海了。”
金鳄回报时,赵雄更加暴怒了;要不是书茵在他身边,准连什么脏字都骂出来了。
赵雄追捕不到李悦的消息传到三号牢房,大家都替李悦捏一把汗。吴坚欣慰地微笑,他说李悦是个看天色而预知风雨的人。
就在这一天夜里,李悦把他草拟的劫狱计划,交老姚带来给三号牢房研究。劫狱的时间就决定在十月十八日下午六点四十分。
“十月十八日,好,快了!”剑平高兴地说,“我说李悦一出去就会快,可不吗!”
“哼,还说呢。”仲谦笑道,“你不是说不出一星期吗?现在算起来,李悦是九日出狱的,到十八日可过了一个星期又两天了。”
“老先生,我说不出一星期,总比你说‘起码起码一个月’强。”剑平说,故意学仲谦巴眨巴眨眼睛的样子。四敏和北洵都笑了。
第二天十三日,这个秘密计划,开始由老姚分别通知四号、六号、七号三个牢房的小组,让他们暗中准备。
可是到了晚上,牢里摇过睡铃以后,一个突然来的消息由老姚带到三号牢房,把他们五个都愣住了。
消息是书茵告诉老姚的:
十二日福州来个密件,命令将吴坚、陈四敏、刘仲谦、祝北洵、马极成、罗子春(两个都在六号牢房)六名“要犯”着即解省。恰好十八日这天,招商局一艘定期的轮船将由厦门开赴福州,赵雄决定让这六名“要犯”随船押解。据书茵听赵雄的口气,似乎开船以前,赵雄可能利用解省日期的迫近,再向吴坚进行最后一次的“劝降”。
原定劫狱日期正是十八日这天!招商局的轮船是上午九点开,到下午六点四十分这个时间,正是轮船开往福州的中途!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距离十八日上午九点钟,只有一百零七个钟头。时间是这么迫促,此刻李悦在外头一定是千头万绪!假如要改期,是不是来得及?
吴坚低声问老姚:
“李悦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我一听到这消息,马上就赶去找他,他不在。我怕这边误了钟点,只好先回来。”
吴坚连忙草一张字条,塞给老姚说:
“再去找他。要等到他回来亲手交给他!我们等着你回报!”
老姚拿了字条走了。
五个人一直等到午夜一点,才看见老姚像影子似的移过来,悄悄地说:
“改期。”
“哪一天?”仲谦低声问。
“提前一天,十七日。其他一切照旧。”
老姚一分钟也不停留,绕到过道后面,不见了。
四下里很静,远远街头叫卖“白木耳燕窝”的声音,随着夏夜的微风,飘到牢里。